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一早被忘改的闹钟准时叫醒——准确地说已经按了半个小时的“推迟再响”，沈若死气沉沉地坐在床上垂着头缓了缓，半天才缓神一把拉开窗帘，被过分明媚的阳光刺的一愣：这得几点了。

        沈若微皱着眉揉着太阳穴来到客厅，发现昨晚上睡着的人已经不见了，又听得厨房有动静，走过去见许自昭在熬粥。

        “你这起的比我早啊，睡了一觉感觉好点没？”沈若自顾自走上前去烧水泡茶。

        “睡一觉好多啦。”许自昭像平常一样温和地答道，沈若心里有点惋惜，昨晚上糯叽叽的人一眨眼就不见了，突然开始期待他下次醉酒了。

        沈若坐在边上玩了半天茶杯，才反应过来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意识到什么，“都这个点了，今个你不去学校了？”

        “导师和我说我喝多了放我两天假，刚好好好歇一歇．．．．．．”许自昭这才看出来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昨晚上把我带回家。”说完感觉这话有点怪，想了想又没想到更好的措辞，只好继续看着粥。

        沈若无所谓地摆摆手，“把你领回家是应该的，毕竟．．．．．．”说到一半意识到话不能这么讲，加上脑子刚醒还蒙着，话尾就此戛然而止。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许自昭不留痕迹地瞄了沈若一眼，也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给两人盛了粥端上来，沈若刚喝完茶，这会接过来安安静静地一口口慢慢喝着粥，借着早饭的功夫给脑子开机。

        早饭过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餐具放进了洗碗机。沈若心情不错地说了声“我去书房了”就消失了一上午。

        许自昭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有点不习惯，自从当了博士就没有一天闲着的时候，大事不多，小事琐琐碎碎分割了每一天，突然闲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他倚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着手机，想了想打开软件又去翻看店铺有没有上新。

        许自昭看着详情页上的项圈出神：红黑加银灰的渐变色，蟒蛇的质感，手作者很贴切地命名为“红毒”系列，配上背景极致的黑，极其漂亮的颜色。

        什么时候能真正稳定下来呢，许自昭心里想着，房子也好，亲密关系也好．．．．．．总是想求个安稳后再满足欲望，但是推来推去也已经二十八了。许自昭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来昨晚上沈若穿的红裙，和这个项圈的配色很是相像，也好漂亮。

        又一步一步回想起夜里的醉酒，磕磕绊绊续上记忆，许自昭耳尖有点红，抱着靠枕又把脸往里埋了埋。我为什么就迷迷糊糊说出来了。

        漂亮姐姐．．．．．．许自昭是知道沈若比自己小的，可说实话，自从他搬来的第一天晚上起，沈若夜里十点半敲响了他的卧室门，很自然地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喏，喝杯牛奶好睡觉，祝你第一天搬来能睡个好觉，”

        说完微微探头瞥了眼卧室里边，随口道，“希望你不认床哦。我先去睡觉啦，你也早点睡。”

        许自昭在她出去之后继续收拾东西，半天才从有点怔愣的状态缓过来：明明看起来肯定比自己小，说话举止上竟然隐隐有些压迫感，和一个初来乍到的男租客说的话好像已经相熟多年．．．．．．开头三四天他和沈若偶尔打个照面都有点不知所措，慢慢习惯了才不至于如此。

        想到昨晚耳边沈若的轻笑，许自昭看着详情页，鬼使神差地点了立即购买。

        这边沈若泡在书房开着直播画画，时不时喝口小茶，享受得不亦乐乎。

        “．．．．．．对，这就是上次我说的新构思，啊对对对就是三个月前说直播的那个脑洞。”

        “嗨，人类本质是鸽子精，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普通人罢了。”沈若悠哉悠哉喝了口茶和弹幕聊得开心。

        “．．．．．．主播一般什么时候直播？想直播时候就直播，不想直播的时候就不直播。”

        “嗡——”沈若瞥了眼桌上震动的手机，陌生号码，想了想和观众说了声“稍等我接个电话”关了麦接了电话。

        “喂您好——”还没说完就听到对面传来许久没听到的声音，沈若皱皱眉没再说话。

        “主人．．．．．．”

        沈若摩挲着杯沿，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艳阳天。

        “主人，我从国外回来了．．．．．．我毕业了，您，您现在在哪，我现在可以去找您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沈若轻嗤一声，“来找我干嘛．．．．．．还有，小知年，现在不用叫我主人了。”

        徐知年刚下飞机，在机场握着手机一愣，马上反驳道：“主人就是主人！我去国外之前主人和我说好了的，怎么就不作数了！”

        “小知年，在我是你主人以前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就是什么关系，当初说好的事情自然作数，小知年聪明，是明白我当初说的话的。”

        “．．．．．．那，姐姐你现在在哪，我刚下飞机，现在去找你，”怕沈若不答应急急添上一句，“我爸妈都在国外！我没地方去．．．．．．”

        沈若平静地答他：“我现在不在那了．．．．．．在z市。好好休息过阵子再来吧。”有点无奈。

        徐知年咬咬牙，拖着行李箱往售票大厅走，心有不甘，“姐姐，你真的不想再当我主人了吗？当初是我没能力只能任人摆布，可现在我已经．．．．．．”

        沈若靠在靠椅里无谓地盯着滚动的弹幕，一条条都是催主播上线的，听着耳边逐渐和四年前重合的声线，心下罕见地生起烦躁。毫不留情地重重“啧”了声，那边的徐知年闻言再不敢说下去，隔着一百多公里他看不到沈若的神情，也不敢插嘴说些漂亮话，怕猜错心意再惹心心念念的人生气。

        通话沉默半天，沈若打字告诉观众再等片刻，起身去厨房重新添水。许自昭这会大刀阔斧坐在沙发边边上，略有些别扭地用茶几上的电脑码着字，听到声音随意瞥了一眼也没说话。

        “严格意义上讲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主人，”沈若表情淡漠穿过客厅，没注意客厅有人继续说道：“当年我为什么答应当你主人，还需要帮你回忆一遍吗？”

        “知年，我从来当你是弟弟。以后不要讲胡话了。”说完利落地挂断。

        沈若重新沏了茶拎着回书房，转身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个许自昭：“抱歉啊刚刚没看见你．．．．．．打扰到你了吧。”

        许自昭这边听了个一知半解，心里波澜不可谓是不大：什么主人不主人的——他也不想偷听人讲话的，但是那两句话就直愣愣地飘进耳朵了。

        “没事没事的。”许自昭看着沈若摇摇头，随即低头假装还在工作的样子。

        沈若见他挺大个人蜷在小茶几上敲键盘实在是有点于心不忍，一想到可能许自昭自从搬来就从不踏进书房、办公时候就窝在这狭小的地方就赶紧说道：“你来书房工作吧，我直播在哪都行的，以后你想用书房就去．．．．．．书房也挺大的能装下咱俩。”

        许自昭本来想推拒，但看到沈若也没等他答话转身便回了书房，想来是准备换地方直播了，有些无奈又欣喜地抱起电脑跟在她身后进了书房。

        “嗯，回来了，”沈若一边收着东西一边答着弹幕，“．．．．．．帅哥要工作，撒娇求我给他用书房，我也没办法啊。”说完避开镜头对许自昭歉意一笑，许自昭轻笑了声摆摆手表示没事。

        【！帅哥？在哪呢帅哥！】

        【你最好善良你最好善良你最好善良】

        【我也想听帅哥撒娇——】

        沈若一手拎着摄像头一手捧着电脑和麦，干脆把镜头调整过来对着镜头怼脸打了个招呼：“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啊，临时换了主题了，现在是搬家直播，啊从书房搬到客厅。”

        许自昭默默把电脑放下，占领了平常沈若的位置。大椅子好舒服。

        【主播家里好大的样子．．．．．．呜呜呜呜好酸】

        沈若飘飘然离开书房，一脸无所谓答话道：“大吗？还好吧，再说了死之后都占那么大点地方，众生平等啊。”

        许自昭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书房确实很大，但是和别的房间比起来也差不多少。

        许自昭现在已经习惯家里有健身房的日子了，再加上超大的冰箱真的很好用，同时感叹再次挺直腰板做人的快乐，收收心继续码字，不去深想刚才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

        现下写的一本诗集还差最后的排版了，他天天抽出时间来修修改改，权当忙碌过后的休养生息。偶尔开组会时中间休息，也能抽空改改，也能和编辑对一下各种小细节．．．．．．也算是忙里偷闲了。

        而沈若窝在沙发里继续懒散地画着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弹幕扯皮，实际上她已经心不在焉了，满脑子都是徐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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