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我的小宝宝啊~快快睡觉觉呀~”
是谁？
青文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张脸，耳边传来了虚幻的声音。
“快逃！天空城的鹰卫来了！”
“宝宝！宝宝你在哪儿？”
面前的脸渐渐与记忆深处那张柔和的面庞重合，他听到混乱的呼救声和刺耳的啼哭。
“妈妈——”
幼小的孩童站在四处奔散的人群中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天空上方飘着一艘巨大的船，白色的雾气从船底喷泄而下，一个鸟类比丘人惊慌失措地窜上天空，被雾气包裹，顿时化为血雾飘散而下。
小孩眨了眨眼，血水从他的脸庞滑落。
“宝宝！在这儿，妈妈在这儿！”
年轻的女人将小孩紧紧拥在怀中，头上的耳朵轻轻颤抖。
“妈……妈？”
小孩重复着这两个字，一遍一遍，仿佛冰冷的机器，他的眼神麻木，冷漠地盯着面前这个女人，“妈妈，我不想跑了，我累了。”
女人眼中全是惊惧，包着泪水疯狂地摇头，“小文……小文！”
其实只有那么一刹，在女人的眼中却变得很长很长，小孩的双眼不正常地红肿，全身青筋暴起，肌肉贲张，光滑的鳞片在他的身上蔓延，双腿融成了蛇尾。
“妈……嘶嘶嘶……妈……”
哭哭啼啼的小孩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蟒蛇，巨蟒张开巨口，对着面前的女人狠狠探下——
“砰！”
粒子弹穿过浓雾射入巨蟒的身体，它暴躁地扭了扭身子，向粒子弹射来的方向吐出长长的信子。
“果然是畜生。”
一个黑影从浓雾中踏出，巨蟒发疯地扑上去，想要将黑影缠绕住，那个黑影只是敏捷地在四周建筑上翻跳，找准时机抛出净化弹。
“咚——”
青文的耳膜有如鼓擂，他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份不知从哪里来的画面甩出脑海，他要赢得比赛，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打死他！”
“打死他！”
斗兽场被尖叫声淹没，青文的眼前被舞台的光影渲染出一片片光斑，他红着双眼盯着眼前的人，身体被潜意识激发变身成了巨蟒——
“白小哥——小心——”
青文以头为锤，向白弈坠去，蛇尾灵活地寻找着角度，试图将敌人绞死，他的脑海中只剩那个黑影，眼前什么也看不清。
“真的看不清吗？”
白弈侧翻躲过他的重击，左脚踩上他的蛇尾，以蛇身为踏板向上攀爬，附在他的耳边轻语。
——不！
脑海中的浓雾似乎被这句话吹散，他僵直地钉在原地，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之中，双手无力地垂下，她睁大着双眼，血液从口中喷涌，身体抽搐，她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侧过头，眼中含笑，注视着他。
“我的……小宝贝……啊……”
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流入了青文的心中，他想过去将那个女人扶起，捂住她的伤口，可是他看见脑海中的那条巨蟒无情地朝浓雾之外滑行。
你回去啊！
她胆子很小的，每个夜晚都得抱住自己的孩子才能睡着，你把她丢在那里，她会害怕哭的！
青文着急地向前想要拦住那条巨蟒，他用力朝前扑去抱住巨蟒的尾巴，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好小。
“睡吧。”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不是……那个小孩吗？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啊？”
一片黑暗中，小孩无助地抽泣着，雾气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想要将他吞噬。
“我的小宝贝啊~”
突然，一道亮光在浓雾中斩出一条路来，一个柔弱的身影从道路尽头走来，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化开了的温柔与眷恋。
女人俯下身，拥住哭泣的小孩，“宝贝，妈妈在这儿呢。”
刹那间浓雾尽散，柔和的光芒倾洒，青文躺在温暖的怀中，鼻翼间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妈妈，我累了。”
“宝贝乖，睡吧……”
“轰隆——”
巨蟒倒在舞台上，白弈撑手从它的脑袋上翻下，他蹲下身，将巨蟒眼角挂着的水珠抹去，蟒身缩小，幻化成人形，白弈顿了顿，随即起身向观众席致意。
也许这个斗兽场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半晌才从角落里传出一声“不可能……”
“我靠我没看错吧老大！白小哥他赢了！赢了狂暴兽？靠靠靠他怎么做到的啊？他不会是下毒了吧？不对啊狂暴兽对现有的毒素都是免疫的啊！白小哥牛逼啊！他是谁挖来的……”
燕鲸已经被震惊得神志不清了，一旁的主持人似乎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支吾了半天才宣布白弈的胜利，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白弈走下台，对着燕鲸摇了摇钢牌，“好啦~去哪里领通行证？”
燕鲸接过钢牌，复杂地打量了一会儿他，丢下一句“等着”，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白弈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谢特尔，“如果我说，我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信吗？”
“你说呢？”
谢特尔将手抱在胸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在白弈快要抵挡不住他锐利的眼神时，那个主持人一脸激动地跑了过来，“编号1997，老板要见你！”
金碧辉煌的走廊上镶满了各色的宝石，纯金打底的墙面述说着奢华的故事。如果说斗兽场的风格是粗犷的，那么这里就完全与之相反，令人不敢相信背后操控的都是同一个人。
白弈静了静神，事实上，对于刚刚的那一场决斗，他完全没有把握，他只是在赌，在赌那些科研人员的研究是正确的。
上辈子在感染了病毒之后，他报名成为了研究所的研究对象，那些科研人员说他的样本和别人的有些不一样，被感染的人体内r-23基因异常活跃，并显现出不属于人类的生物活性，而他体内的r-23基因却安静如鸡，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时的研究员不知道病毒最后会变异成如今的模样，但在了解了病毒发展之后的白弈，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有动物变异种，那会不会也有植物变异种呢？
他问过安娜这个问题，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是植物变异种是极其稀有的存在，他们能够净化狂暴兽的精神力，天空城所研究的净化剂就是以植物变异者为母本制作的失败品。
真正的净化，是在不伤害肉身的情况下将狂暴兽和比丘人体内的变异基因洗去，将他们变回普通人。
就像是他刚刚对青文做的那样。
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但在他上台之前，出现了和那天情不自禁叫住白孟一样的情况，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教他应该如何使用这股力量，所以他才能那么自信地说服谢特尔让自己上场。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瞒着谢特尔，但如果植物变异种真的那么宝贵的话，他现在不能相信任何人。
毕竟没人亲眼见证过真正的净化。
“到了。”
为白弈领路的是一个黑衣人，他沉默地推开门，随后一动也不动地伫立在门口。
白弈独自一人踏进高大的房门，房内燃着火炉，一只巨大的乌鸦蜷缩在定制的窝中，听见白弈的声音后懒散地睁开眼，随意将他一扫。
白弈面对比自己不知大了几倍的生物丝毫不慌，沉着地行了个礼。
“牙老板，您找我？”
乌鸦抖了抖光滑的羽毛，变为人形，一双黑得发光的腿从窝里踏出，白弈低垂着眼，瞥见一晃而过的白色裙摆拾级而上。
“抬头。”
慵懒的声音飘进白弈的耳中，他抬起头来，座位上坐着一个身材火热的女郎，她的脸算不上大众定义的漂亮，但却异常独特，是见过一眼便永远不会再忘记的长相。
“青文是我手底下最出色的几个明星之一，他的每一场角斗都能给我带来不菲的收入，可是现在——”
牙老板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
“牙老板说笑了，场上生死定，过后不问名。这是他的劫数，怎地叫我赔偿？”
“哦，是吗？我的手下刚才告诉我，青文还没有死。”
白弈面不改色地回道，“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牙老板吐出烟雾，突然变出翅膀飞身而下，嘴唇贴在白弈的耳边，“可是他们告诉我，青文变成了人类。”
“天空城花了上千年也没有实现的事，竟然就这样发生在我的地盘上了，你说我该不该好奇呢？”
白弈笑了笑，“牙老板，让您蒙受如此大的损失确实是我的错，请允许我为您献上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哦？”
牙老板坐回座椅，翘着二郎腿，“你要怎么补偿我？”
白弈微微躬身，“我可以让您……也变成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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