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hello呀，”信元进了屋，向何一扬一挑眉，丝毫不见外地朝着他身边走去，“还有早餐呢。”
“马上就好。”
何一扬回头看了信元一眼，又埋头专注着手里烹饪的饭菜。
“谢谢啦。”
依旧是信元独有的明媚语调，张扬热烈又不显盛气凌人。
“没事。”
何一扬也微弯眼侧过头看向信元。
初弦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何一扬展着笑脸的模样格外鲜活地映在她眼中。
和之前自己向他道谢时他的反应判若两人，像是一直幼年的小野兽并不锋利的牙尖只会对准初弦，张牙舞爪的模样也只在她面前展露。
所以，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他们两人之间关于道谢的那个约定。
“初初，来吃饭啦。”
信元热情地呼唤打断了初弦的分析。
“嗯。”
初弦随口应了一句，心不在焉地走到了桌前坐下。
“你经常做饭吗？”
信元把手搭在椅背上，看着何一扬还没停下忙碌着的身影，带着几分八卦意味道。
“嗯，早饭多一些。”
何一扬手里忙着，嘴上也没敷衍。
“真厉害，”信元完全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那你，做什么菜比较擅长啊。”
“都擅长，”何一扬自信地应着，“辣的，酸甜口都做得挺好的。”
分明是很自恋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就带着几分得天独厚的自信，很有说服力。
“哦，”信元拖长着尾调，迅速地回过神，意味深长地盯着初弦，重复了一遍何一扬的话，“辣的，酸甜的哈。”
初弦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耳垂不经意地又热上了几分。
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但也是很主流的口味，擅长这个没什么的。
“这么清淡？”
早餐盛了上来，信元就兴冲冲地抬眼看去，见了菜品样式又有些与她所想不符的失落，皆数在言语中体现了出来。
简单的白粥，但看得出粒粒分明，浓稀刚好，简单但不敷衍。搭配的煎蛋，火候恰好，形状也极为规整，还精心地配上了些许点缀，更显食欲。
“昨天有人说了，最近进餐宜清淡。”何一扬一本正经道。
“还有这种说法吗？”信元有些迷惑。
“有，”何一扬应着信元，目光却落在了正准备拿起筷勺的初弦身上，“昨天听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高人说的。”
“高人还穿白大褂？”信元的关注点一向很独特，也没多想地开动了起来。
初弦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能默默任由耳垂更加地涨热了起来。
视线在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处短暂地掠过，而后停在了面前的白粥，昨天医院里医生说的注意事项还在耳边。
故作镇静地喝起了白粥。
-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餐饱后，信元跟着初弦回了她的房间，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初弦，手指轻轻敲着桌沿。
背身整理着杂物的初弦微微一怔。
“瞎说什么呢。”
初中毕业后，信元没再见过何一扬，只是在初弦口中听着他们二人的种种。
大概是当事人的叙述总能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苦涩，今天见了他们二人的相处总觉得自己有种旁观者清的豁然。
双箭头太过分地明显。
初弦想来想去不知道要怎样“狡辩”几句，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索性紧闭上嘴，没再吱会。
信元却没有想停下的意思，细细回味着刚刚在厨房所见的场景，嘴角不经意地扯起了笑。
“怪不得你会想要搬进来呢，”信元喃喃道，“能逼自己说再很好，不能的话，好像旧情复燃也不算太糟吧。”
初弦被她的话击中了心，缓缓抬头看向了信元。
轻易地捕捉到了信元眼中的苦涩，初弦没出声，默默走到她身边。
“能旧情复燃真的好幸福。”
信元淡淡地开口，语气中的明媚不复存在。
初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思绪却因为她的话飘向了远方。
这段时间她所有的纠结都在掩饰着信元脱口而出的那句。
“好像旧情复燃也不算太糟。”
-
初弦推开门正准备去厨房给信元倒杯水，刚推开房门，就和对面也刚刚探出头来的何一扬对了视。
初弦怔了一下，随后向右转了身，准备向厨房的方向去。
就在那一瞬间，腕上先覆上了熟悉的温度，紧接着鼻翼间又充斥满了熟悉的香味。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被轻抵在了屋门前的桌边，带着些愣意地抬头瞧向了他。
下颚的线条俊朗，微微向下侧着的角度，低垂眼睑，没看清他眸中神色，初弦却莫名觉得他整个人溢着些喜色。
二人间的距离拉得很近，所处的位置又格外显眼。
她的房门只关了个半，何一扬的房门大敞着。
信元只要抬眼看过来，就能清晰地看到二人暧昧不明的身影。
初弦没再多想，鬼使神差般地抬了手，轻轻勾了下门边，指尖用力。
门沿着扇形的轨迹，悄然无声地走过，像是音乐mv里被摄影机缓缓摇过的镜头。
“哐哒”
门紧紧地被关了上。
像是被这声响惊扰了到，何一扬缓然抬眸，视线掠过初弦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动作，又定格在她眸。
比刚才还要笑意上几分似的，饶有兴趣地看着不知所措垂下眼睑的初弦。
初弦视线匆忙着避开了，大脑紧急运转想要搜寻出一个恰好的借口，能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大脑却像是完全不想工作似的，一味地回放着信元刚刚随口的那句“好像旧情复燃也不算太糟”。
不算太糟。
何一扬像是很喜欢二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也很喜欢面前初弦镇静被心虚灼烧只残存下几丝的模样。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初弦强扯出的借口，有些失望地开了口，语气却将失望掩饰得很好。
“怕被误会？”
“嗯，解释挺麻烦的。”
“那第一时间的反应，不应该是把我推开吗，”何一扬不依不饶，又凑前了一步，“你好像，很喜欢这个误会。”
何一扬的话一字一字地入初弦的耳，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思就这样被他轻易地看出，又随意地说出。
好像就更无所谓了。
初弦反而没了要考虑如何掩饰的紧张，自然地抬眸，也没想再多解释。
一双月牙眸里面的坦荡清澈可见，带着笑意，却只潦潦几分。一束阳光刚刚好地探头进了床，她的眸子被映得笼上了淡淡的琥珀色。
比往日要柔和上几分。
初弦很喜欢这个对视。
这一次，先瞥过视线的是何一扬；这一次，自己终于没有落荒而逃。
原来，连自己都在欺骗着的喜欢，才最扰人心绪。
就坦率一点承认对他的那一份心动吧。
至少，还能好好享受此刻，只有她和他的此刻。
何一扬莫名没法坦然地承着初弦的目光。
此刻的她好像与这几天相处的她很不一样，却莫名带着几分的熟悉，久违的熟悉。
他明明更喜欢这个误会。
“换药了吗？”
“没。”
“伸过来。”
“哦。”
初弦乖乖地应着，把空宽松的袖子挽到了肩头，听话地递了过去。
仗着何一扬忙着整理药没抬头看来，初弦悄悄地勾了起嘴角，眸中笑意又添了些，整个人的清冷气荡然无存。
像是冷冷月光偶遇了太阳的明媚。
“要走了。”
见何一扬换药的动作接近了尾声，初弦没有多余留恋地开了口。
“我送你。”
何一扬把药水收进了医疗箱，理所应当地出声。
窗外的太阳大概是闯进了一团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阳光回去。
二人目光又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不用，”没了阳光的笼罩，初弦的瞳孔的颜色又恢复了如常，抬手放下了衣袖，“今天局里派了车接。”
昨天很晚的时候初弦收到了小李发来的消息，说是今天早上想送初弦一起去局里。
当时的初弦看了看钟表的时间，猜测着小李对间接害自己受了伤这事大概还是过意不去，可能犹豫纠结了好久才发来这条消息。
不想他多想，初弦便顺口答应了下来。
“是昨天那个？”
何一扬收拾着药箱，随口问道。
“嗯。”
听到了初弦不咸不淡地一个字，何一扬收拾着的手停了几秒，重重地扣下了药箱锁扣。
初弦最快速度地出了房门，给信元倒了杯水，和她交代了屋子里那些地方是何一扬的“私人领域”不能进等等的东西。
信元看起来很心不在焉，草草地应着几句，注意力完全不在此。
初弦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时间快到了，只好先出发去上班了。
出了门，就见早就穿戴整齐了的何一扬。
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有特殊安排，穿搭得比往常都要精致许多，一身墨绿色的设计西装，正式又不失个性。
“走吧。”
“走？”
“顺路送我一趟呗，”何一扬满不在意的开口，“不是说有车送？”
“你不是也有车？”
“晚上有应酬，不方便。”
初弦细细地打量着他，试图分辨这莫名的巧合是真是假。
“快走吧，要迟到了。”何一扬被她盯得有些心虚，急急忙忙开口道。
“走吧。”初弦收回视线，斜挎上包。
人家都帮忙接接送送自己这么多天，不管怎样顺路带他一程都是应该的。
-
“初弦姐。”
站在车边等着初弦的小李，一见到她就热情地招呼着。
初弦淡淡一笑，也没开口回应。
还在犹豫着怎么和小李开口说顺路送何一扬的事情，小李就看到了跟在初弦身后的人。
“这位是？”
“你好，我是初弦的合租室友，”何一扬先一步回答了小李的问题，加重了“合租室友”这四个字，像是这个头衔是什么国际知名奖项且只他一人所有般的骄傲，“今天我开车不大方便，还麻烦你顺路也送我一程。”
“你好你好，我的是李开言”小李笑着，“当然可以，可以。”
“谢谢了。”初弦适时道了句谢。
“没事没事，应该的。”李开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何一扬倒是不客气，自来熟地径直走向了副驾驶的位子，熟稔地系上安全带。
“那就麻烦你了。”
初弦看着何一扬一副像极了小孩子争着吃糖的模样，有些想笑，忍着笑意恢了如常的神情，再次和李开言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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