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起初有个男孩自卑懦弱也像现在呆在角落一隅，没有人注意到他，关心过，留意过他。

        可现在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有个向阳的种子在第一次见到林妤舒的时候被撒进池佳风内心贫瘠的土壤，落地生根，汲取他所有的氧气恣意的生长，引诱他不断靠近，不断沉沦。

        那是开学的第一次大扫除，那个时候池佳风还是留着略长的头发，身体习惯性苟着背，孤僻又古怪。

        池佳风在去丢垃圾的路上，发现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丛旁围在一起校内野餐，在零食堆的旁边是鲜艳的酒瓶。

        那屁点大的孩子都盼望着长大，幻想着上学期间小心翼翼的暗恋或者轰轰烈烈的欢喜，人际交往间细水长流的陪伴和忍声吞气的退让，然后破茧为蝶，成为大人，在变迁世俗中寻找存在的意义。

        但是时光总是太慢，等不及的少年会偷摸模仿大人，喝酒抽烟打架，好像这样，就能跨过时间成为帅气的大人。

        忽然有人闷哼句：“服了，一班班长。”

        池佳风本打算就走的，但被点了名，在所有的目光聚集之下止住了脚步，随后听见他们肆意妄为的议论，根本不担心他是否会听到。

        换句话说，就是说给他听的。

        “不会告密吧。”“白瞎了好不容易带进来的果酒。”“难讲，毕竟是老师的走狗。”“换场地吧。”“真倒霉，这人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晦气。”……

        “本来就是我们没理。说了别叫陈软带，偏就不听。”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拍了讲话最大声男生的头，池佳风认得，那个漂亮的女生叫林妤舒。军训的时候，林妤舒因为表现优异，再加上大大咧咧的性格和乖巧的外貌一度成为三中的风云人物。

        池佳风也曾和她碰过几次面，单单只觉得她五官端正，很有女性魅力。

        不过开学不久，就有小道消息不断在私底下流传，说林妤舒拉帮结派，无法无天，是个十足的坏小孩。

        身边总是围绕各式各样的男女生，卷发和香水味彷佛成为了传闻的证据，不了解林妤舒的人，都以为林妤舒私底下并不学好，对她有怀着畏惧和猜疑。

        他们班和其他班还因此为了林妤舒为人吵了一架，林妤舒虽然不是好学生，但也不坏，只是很普通的女生，自由又放肆。

        “林妤舒，你自己不也跟过来喝，咱们一起倒霉。”男生用无可奈何的声音提醒，“不过林大小姐，酒是陈软带的，到时候最倒霉的还是陈软。”

        和林妤舒玩的好的，都知道林妤舒很护陈软。

        果不其然林妤舒思索了几秒，站了起来，拿起几包零食和一小杯果酒打算去贿赂池佳风。

        “是想吃吗？”林妤舒以为池佳风不走是因为嘴馋，便很随手的向他递出东西，“头发遮住眼睛，不会看不清吗？”

        香水味和酒精味缠腻充斥在池佳风的鼻尖，难以察觉的燥热，看着林妤舒懵懂又真诚的眼睛，好像是透过无趣的皮囊在看他滚烫又热烈的灵魂。

        她只对他说话，让池佳风一瞬间遗忘了命运的束缚，找到了平庸世俗下的自我。

        嗓子微涩，觉得口干舌燥，拿过纸杯仰头喝了下去，果酒甜甜的度数并不高，但是嗓子眼还是有烈烈的感觉，他听见自己有点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说：“会剪短的。”

        “你的骨相极佳，眼睛也很漂亮的，自信点。”池佳风仰头喝酒的时候露出了刘海下的眼睛，林妤舒觉得池佳风眼神明亮又清澈，犹如夜航指路的明灯，透彻人心，这么干净的眼睛不应该藏得这么严实，“还有男孩子要直起腰，驼背可不好看。”

        “嗯。”

        “小班长，这些零食给你，帮我保密好不好？”林妤舒把手里的零食塞进池佳风的怀里，她对着池佳风轻轻的喊了声，弯眼，歪头，浅笑，温柔的嗓音中带些撒娇的意味，好似棉花糖融在心尖，蛊惑着池佳风不断上瘾。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池佳风蓦地想起了这句话。

        林妤舒的话好像是有股魔力在驱使他答应下来，不想拒绝，要一直听她的声音，他好像醉了。

        “我喝了酒。”

        “是共犯。”

        闭上眼，脑海里渐渐浮现那个微醺的午后，好像又能闻到那股甜甜的酒味和少女身上好闻的清香。

        软糯的声音以及好似残留在手腕的冰凉触感，耳朵不自主的发烫。

        感觉好安静，什么都听不到了。

        啊，疯了。

        想见她。

        想听她的声音。

        池佳风听话的剪了头发，直起了腰。可是再见面，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认不得。

        明明是她叫他这么做的。

        但她自己就好像从未与他邂逅过。

        小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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