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愿此景长情
日已下午，天气热的很，街市上还是和往常一样热闹，雪颜信步走着，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近来碧华山频频出事，可是山下却和往常一样，刺杀她的那些黑衣人，或许只是一些觊觎媚珠的人吧，这些年来想要得到媚珠的人也不少，人们都渴望得到那份力量，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镇中心有一片湖，微风摇曳着湖畔的杨柳，湖面上波光粼粼，湖岸边皆是沉醉在这片湖光山色中的游人，三三两两，或吟诗对赋，或结伴同游，好生热闹。
雪颜也不禁为这旖旎的景致所吸引，流连忘返，沿着石桥来到对岸，湖岸边有一个茶楼清新雅致，名叫“沁香茶坊”。茶楼里面门庭若市，座无虚席，雪颜索性也走了进去，出来了那么久，正好在这里歇歇脚。
店里的小二见到雪颜进来，笑意盈盈的过来招呼。
“一壶铁观音。”雪颜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看见花若夕气喘吁吁的追过来。“师妹，真的是你。”
花若夕走到雪颜身边。“找了你好多天，终于找到你了。”
“师姐。”雪颜应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我们小姐每天都在这小镇上找你，本就这么几条街，我都能把每条街上的店铺背下来了。”一旁粉衣服的丫头瞥了雪颜一眼，没好气的说。
“秋心，要你多嘴。”花若夕连忙制止。
见自家小姐有些生气，一旁的丫鬟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你去外面等我。”花若夕吩咐道。
小丫鬟欠了欠身，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这大热天的在街上找人是挺不容易，雪颜没有在意丫鬟的抱怨，转头向花若夕。
“你最近没有遇见什么人吗？”花若夕坐到雪颜对面反问。
雪颜点了点头。“有，都是一些要杀我的人。”
“那一定是巫国师的手下。”花若夕自语，转而又对雪颜说。“我是来提醒你要小心的，巫国师修行鬼族巫术，他培养了一批巫术高手，都是死士，杀人如麻又心狠手辣，各个都是不好应付的角色。”
“巫国师？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这个名头雪颜是第一次听说，认都不认识的人，更不可能有什么过节了。
“纪贤王你总认识吧？”花若夕追问，提到这个名字心里有些欢喜。
“纪贤王？”这个名字雪颜只觉得耳熟，思索良久也没想起与他相遇的事情。
“纪贤王生辰那日，当今的皇上把他召回纪州庆贺，他画了一幅画像指明要娶画上的女子，我一看便知道画上的女子就是你，你难道不记得他了。”
雪颜沉吟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见雪颜还是没有想起来，花若夕有些急了。“他说与你山中初见，琴声绕梁，相谈甚欢，他对你痴心一片，难道你都不记得他吗？”
那个她倾慕的纪国小王爷，心里竟然装着别人，而他心之所爱的女子，居然都不记得他，花若夕心中有隐隐的不甘。
“原来是他，当初他说他叫纪贤。”雪颜忽然想起那天她在碧华山上遇见的那个气宇不凡的王爷，只是一面之缘，雪颜未曾放在心上，不想竟然会惹出这么多的是非。
听到纪贤的名字从雪颜的嘴里说出，花若夕的心微微一颤，却还是稳定了心智，尴尬的笑了笑。“对啊，就是他！他对你一见倾心，认定要娶你为妃。”
“什么？”雪颜愕然。
“没错，派来找你的人，正是师兄叶枫！”
“师兄？师兄他怎么样了？”雪颜很想念叶枫，他以区区人身来到凡间，不知此时可好。
“巫国师一心想要除掉师兄叶枫，而师兄他为了保护你，特意请命来找你，他不想你被巫国师所害，自己却陷入了险境。”
“险境？他怎么了？”雪颜有些着急。
“他虽请命找你，却暗中阻挡着巫国师的杀手入山，也禁止军队对你的搜捕，不让巫国师的阴谋得逞，可是他迟迟无法把你上交给皇上，无法复命，皇上早晚会怪罪他的。”
“他，他在哪？”雪颜有些坐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师妹不要担心，如今师兄叶枫已是纪国赫赫有名的将军，得纪仁帝倚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小二端着一壶茶过来了。“客官请慢用。”放下茶壶便知趣的退下了。
“师兄，他……做了将军。”雪颜囔囔。
想到当初在天界，师父不在，都是师兄叶枫把圣灵山照顾的井井有条，如今在人间做将军，一定也是威风凛凛吧。
“师兄怕国师伤害你，亲自请命来找你，却被巫国师百般阻挠，纪贤王觉得师兄迟迟未找到你，便亲自来了，此时就在这瑶镇上，我怕你有危险，就借着陪伴的幌子，跟着他一起来了。”
“他……他也来了？”雪颜有些木讷，没想到只是偶然相遇，竟惹出这么多事情。“我是妖，是不可能与人类走到一起的。”
“这么说你并不想去见他？”花若夕试探的问。
“当然，可我想见师兄！”雪颜低声呢喃。“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我很担心他！”
“师兄为了你算是什么都放弃了，师妹，你的心里可有他吗？”见雪颜沉思不语，花若夕低声追问。“你爱他吗？”
爱？区区一只妖，凭什么说爱呢。
雪颜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也没有资格去想这个问题，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师兄是天界上仙，她只是一只妖罢了，何谈情爱。
两个人都默然不语，各有各的心思，情爱在天界就是一个禁忌，无人敢逾越，对他们来说更是万丈深渊，不谈也罢。
“师姐，你找到至善之灵了吗？”雪颜打破了沉默，岔开话题，起身给花若夕斟茶。
“还没有，也不想再找了。”
雪颜一惊：“为什么？”
“我要留在人间，我要嫁给纪贤王。”花若夕忍不住坦言，她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想着若是雪颜念及同门之谊，一定会成全她的。
“嫁给纪贤王？可你是天界上仙，就算嫁给人间的君王也是有违天规的啊！”花若夕的话太大胆了，雪颜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不知道她在碧华山中修行，都错过了些什么。
“都说天界上仙是我的命数，我不要，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要留在人间，我要和纪贤王在一起。”花若夕幽幽的说：“曾经在天界，我都是看着师兄叶枫那么温柔的注视着你，陪伴着你，即使你下界，这样的关怀也不曾改变，我真的好羡慕那份情意，而纪贤王就是那个对我如此温柔的人，为了他，即使万劫不复我也甘之如饴。”
雪颜叹息，她真的很佩服花若夕的勇气，爱就是爱，毫不掩饰，反观自己，对这个问题想都不敢想，真是逊了一大截。
天界分为无上之境、玉清天和离梵天，无上之境那是觉者所居，雪颜并未涉足过，而玉清天是封神上仙所居，那里讲究清心寡欲，没有烦恼，也没有快乐，雪颜与众弟子所居的离梵天是修行之人所居，那里的人依然没有断绝七情六欲，这就是她们尚未封神上仙的原因。
“既然师姐认定了他，想来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雪颜安慰道，她打心底的祝福花若夕，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可是那天纪贤王当众宣布，他想要娶的人是你。”花若夕追问。“师妹，你可曾对他动心？”
“怎么可能！”雪颜一口否认。“师姐，你不要误会，我与他只见过一面，或许是哪里弄错了，而且我是妖，是不可能和他有未来的。”
“真的吗？”花若夕将信将疑。“师妹，你可不要骗我，你若真心喜欢他，就告诉我实情，我也好心中有数，何况人间的君王是可以三妻四妾的。”
“真的没有！”雪颜猛地摇头，如今纪贤的样子，她都有些记不得了，又怎么会有非分之想。
“师姐放心，我身为妖，自然有妖的自知自明，为己为人，都不会与人类有任何沾染。”
“可是他现在四处寻你，许是对你用情已深。”
“这个不必担心，我深居荒野，他们是找不到我的，只是一面之缘而已，日久天长，自然就忘记了。”雪颜饮了一口茶。“师姐为了他放弃了这么多，这份情意，天地共鉴，他若得知一定会感动的。”
“可是自他见过你以后，我每次去看他，他都是在王府里画你的画像，你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印在了他心里。”花若夕看着雪颜的脸，心中泛起了妒意，幽幽的说道。“你与他究竟是怎样的相遇，竟让他这般念念不忘。”
“我们只是恰巧遇见而已，一盏茶的功夫，话说不到十句。”雪颜知道这样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为了消除花若夕的顾虑，只好信口胡说，又难掩尴尬，低下了头呢喃道。“我……我在这世间三千年，早就有意中人，师姐放心，并不是他。”
只是随口一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花若夕，还是什么。脑海里竟闪过了寒天的影子，那深邃的冰蓝色瞳仁像是山巅之上的冰川，清透明亮，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让人看一眼都感觉无法自拔。
他目空三界，却深深的映着她的身影，那俊美的笑容说着让她不知所措的话，都是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每每想起来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楚。
雪颜想一想自己竟笑了，修行已久，自己竟然还心存妄念，何况她心之所想的，怎么可能是寒天？他是魔界中几乎与魔神平起平坐的寒天殿下，是这三界之中，提到名字就会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而她只是一只小小的雪妖，这样天差地别的身份，雪颜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何况处境尴尬，人间的男女情爱，她已经没有资格沾染了。
还是忘记寒天为好，她是要修仙的，那是她从被贬到这世间那天起就坚定的信念，现在师兄叶枫为了她，离开了天界的庇护，只身到人间寻她，就算是要留在人间，她也是要陪伴师兄叶枫的，雪颜暗暗叹了口气，埋头饮茶，不再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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