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呆立至夜深

巫国师见雪颜走了出来，不怀好意的笑道：“雪颜姑娘，请吧！”

        雪颜没有理会他，径直上了马车，随着纪贤和巫国师一同进宫，皇宫是个威严的地方，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巫国师带着雪颜来到了皇宫的大殿上，叶枫已经在那里了。

        “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看看。”雪颜跪在殿上，低着头，纪仁帝轻声说道。“你不要怕，若你不是妖，朕自会还你清白，不会冤枉你的，你站起来，让朕好好瞧瞧。”

        雪颜站起来，抬起头，纪仁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雪颜看出他已经很虚弱了，王者的威仪却丝毫不减。

        纪仁帝看了看雪颜，咳了几声，转头向纪贤笑道。“眼神清澈，样貌端正，是个好姑娘，我皇儿的眼光果然不错。”

        “那就请高僧好好认一认吧。”巫国师拱手请命，姿态恭敬，嘴角却是阴险的笑意。“可别冤枉了雪颜姑娘。”

        “嗯，那就请高僧好好看看，她是不是妖。”纪仁帝示意站在一旁的两个得道高僧。

        两位高僧围着雪颜走了一圈，仔细的端详着雪颜，半晌，其中一个高僧转头，向纪仁帝回禀。“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身负仙气，确实并非常人。”

        “那就是妖精所化！来人……”巫国师正要下令抓雪颜。

        “慢着。”另一位高僧拦住了他，两位高僧对望了一眼，点头交换了眼色。“老衲可以肯定，她是人，并不是妖魅所化。”

        “胡说。你好好看看，她明明就是只妖。”巫国师微怒，却碍于皇帝在上，不敢放肆，焦急的争辩。

        两位高僧单手立掌，向纪仁帝恭恭敬敬的行礼。“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怎么可能？”巫国师转向雪颜，怒目灼灼，仔细审视着她，雪颜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直了直身板，堂堂正正的站在那里。

        巫国师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厉声问道。“你究竟施了什么妖术？怎么会变成人的……”

        “清者自清。”雪颜看着他，淡然道：“你三番五次的想要利用我置叶将军于死地，究竟欲意何为你心里不清楚吗？”

        巫国师闻言，大惊失色，知道已经中计了，连忙跪在大殿上，向纪仁帝叩头。“皇上恕罪，是老臣失察，冤枉了雪颜姑娘和叶将军，老臣也是一片好心。”

        纪仁帝脸色苍白，咳的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急促喘息。

        大殿上的人担忧的看着他，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了，会猝死在这里。

        雪颜把手伸进袖口，握住了药瓶，纪仁帝已经病入膏肓了，人类的寿命长短皆由天定，若是强行以外力延长会折损修行，雪颜迟疑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如果皇上信我，请将此药水服下，可缓病痛折磨。”

        纪仁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巫国师大吼：“大胆，皇上的病自有御医照料，你的药若是有毒，陛下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该当何罪！”

        雪颜转头看着他，救人要紧，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就用我来测毒吧。”雪颜顺手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血立刻涌了出来。

        “雪颜。”纪贤走了过来，看着雪颜手臂上的刀伤。“你要做什么？”

        一旁的侍卫连忙跪下发抖，不敢吭声。

        雪颜丢下刀，拿起药瓶，用手指堵住瓶口，滴了几滴药水在伤口上，药水是透明的，是雪颜用晨露浸泡的百味药材，又经过提纯所得，可疗百病。

        叶枫晓得雪颜精通医术，自然不会太担心，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手臂上的血奇迹般的止住了，血液迅速凝固，伤口也在快速愈合，形成了痂，正殿上的众人看了皆是瞠目结舌，这样的疗效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奇迹。

        雪颜把药瓶放在纪贤手里。“快去救你父皇吧。”

        纪贤接过药瓶，走到皇位上，倒掉了杯里的茶水，把药水倒在茶杯里，给纪仁帝服下，纪仁帝果然好很多了，呼吸也平稳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不但不是妖物，还心地善良，精通医术。”纪仁帝赞许的颔首。“现在看来，叶将军一直以来都是被冤枉的，那就恢复叶枫将军一职，取消监禁，巫国师你意下如何？”

        “臣……没有意见。”巫国师无话可说，心里暗暗恼火。“叶将军是冤枉的，复官解禁是应该的，是老臣的失察，害叶将军受苦了。”

        纪仁帝挥了挥手，站在叶枫身边的两个侍卫退了出去。

        “纪贤，你大婚在即，要好好准备着。”

        “是，父皇。”纪贤俯首应道。

        雪颜一直都能感觉到叶枫的目光，那样悲伤的注视，雪颜不敢抬头，不敢触碰叶枫的眼神，已经这样了，就不能回头了，至少他已经顺利的官复原职了。

        也许是叶枫太了解雪颜，他知道如果雪颜嫁给纪贤，是不会幸福的，可是此时此刻他除了看着雪颜嫁给纪贤王，别无选择。

        “至于你……”纪仁帝转向雪颜，神情慈祥的说道。“你的医术很好，与纪贤的婚期也临近了，你就留在宫里照料我几日，到时候从皇宫风风光光的嫁到王府去吧。”

        “是。”雪颜俯首应着。

        纪仁帝已经病入膏肓，可惜雪颜已经失去了灵力，只能靠调配普通的草药，来维持着他的生命，让他少些痛苦。

        时光流逝，明天就是十月初五了，纪贤王大婚，普天同庆，宫中人人都是喜笑颜开的，唯有雪颜闷闷不乐，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凤冠霞帔，金钿珠钗，这应该是世间女子最美的梦，可是雪颜的梦还沉睡在碧华山的断崖顶上。

        寒天，我想你了，你知道吗？

        “雪颜姑娘，皇上的病情又重了，一直咳得厉害，你快过去看看吧。”一个太监的声音，站在门外焦急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雪颜应了一声，起身推开门，跟着他去了皇上的寝殿。

        雪颜行完礼，就到龙榻前给纪仁帝诊脉，他的脉息微弱，恐怕是时日不多了，雪颜走到一旁的桌上配药。

        纪仁帝卧在榻上，奄奄一息，他现在就是在痛苦的挨日子吧，雪颜心里很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孩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雪颜回头，纪仁帝倚着床榻，虚弱的向雪颜伸出手。

        雪颜走了过去，纪仁帝示意她坐在床边。“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一定要好好辅佐纪贤，他虽然贪玩却是个知道上进的孩子，又对你情有独钟，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是。”雪颜颔首，起身去端药。“药好了，我去端过来。”

        “启禀皇上，边疆有急报。”太监进来通报。

        “传。”

        一个侍卫应声走进了，单膝下跪。“启禀皇上，北方穆黎族的首领柏成，亲率大军侵扰我国边境，来势汹汹，驻守北方的李将军和秦将军抵挡不住，六座城池已经失守。”

        “传我旨意，让叶枫带十万将士去平定穆黎族，即刻启程，不得有误！”纪仁帝下令，复又咳了起来。

        “遵命。”侍卫起身告退。

        纪仁帝咳的厉害，雪颜忙走过来，轻拍他的背，他的身体随着咳声剧烈的颤抖，已经是命在旦夕了。

        “不要照顾我了，明天就是初五，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纪仁帝轻声道。

        “是。”雪颜把手里的药交给了一旁的侍女，行礼告退。

        回到房间里，雪颜坐在桌前，抚着那正红色的嫁衣，雪颜一向不喜欢红色，虽然它是喜庆的颜色，却也是鲜血和杀戮的颜色，这样的颜色落在雪颜的眼里是触目惊心的。

        雪颜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夜风习习，她伴着烛光，呆立到深夜。

        窗外的夜静谧无声，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这不应该是人间女孩最幸福的时刻吗？可是寒天，你在哪？我多想为你穿上嫁衣，雪颜双手在胸前交握，面对着漫天的星星，暗暗许着愿望，不知她的愿望，睡在那遥遥断崖顶上的人是否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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