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熏火腿土豆泥
秋高气爽，女王国难得迎来一个无风无雨的晴天。
蒋醉余进门的时候，齐新雨正坐在花园里写生。
他斜对着别墅大门旁的玫瑰丛，听到有人来了便从画板后抬起头，语气雀跃：“蒋先生，您回来啦。”
“嗯，”蒋醉余笑着点了点头，“毕竟今天第一集要播放了，我们提前下课。”
《美食之王》作为一档竞技综艺，并不只是单纯地让选手们一次次展开比拼。
它是周播节目，除了海选和预赛以外，每期的内容可以有一周时间用来录制。
通常情况下，其中两三天进行正式比赛，余下的时间则由不同的名厨为选手上课，周日是唯一的休息时间。
如果不是这样，观众们又怎么会感受到参赛者在节目前后期肉眼可见的进步呢——这可不是简单的“在竞争中学习”能解释的。
节目组的课程安排得很紧，从早上九点到傍晚五点的培训时间，囊括了经典菜谱的学习、食材的挑选和基本处理、菜品的创新改良等各类理论或实践课。
今天是星期六，节目正式开播的日子，也是第一轮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一天教学。
选手们这才得以提早放学，回到住处准备比赛或者观看节目。
“客厅有投影仪，吃完饭我们可以投到墙上看超大屏。”齐新雨兴致勃勃地安排。
他开了两瓶椰子水，清亮的果汁落在玻璃杯中的剔透冰块上，为初秋挽留下一丝盛夏气息。
但酷热的夏天确实已经过去了。
几乎每一个西方人都知道，当《美食之王》开播的时候，秋天也就来了。
来自灯塔国的大学生布莱恩就是这样一个靠《美食之王》确认时间的忠实粉丝。
他从第一季就开始一集不落地看，倒不是有多么喜欢看别人做饭，而是这个节目总能有各种各样令人出乎意料或矛盾感十足的戏剧化发展。
每当他做实验感到疲惫，看看节目选手之间的明嘲暗讽，就会满血复活。
布莱恩很可惜他的朋友们对这个方法并不感兴趣，不然他们就能一起看了。
女王国时间晚上八点，他准时打开视频软件。
“《美食之王》第五季第一集”是软件的头条广告，画面内容却看不出来是什么。
似乎是一朵白色的花？难道有个选手要让评委直接吃花吗？
他这样想着，手上毫不犹豫地点进节目。
熟悉的片头和赛制介绍过后，点点灯光在西方地图上亮起，那正是每一个海选赛区的比赛地点。
横跨近十个时区，来自是西方各国优中选优的业余厨师们将齐聚在女王国钟楼城。但彼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踏上这段旅程。
画面倏地拉大，落在了板鸭国的一个赛区。
提起板鸭国，最有名的大概就是海鲜饭和火腿。
画面对准了褐色头发的雀斑男生，他在海选中选择做的是一道前菜。
土豆泥堆成锥形，外面轻柔地一片片覆盖上深红色的极薄火腿片，像是座静谧的火焰山。
小山周围则借助环形模具摆了一圈油醋汁沙拉，野菜、胡萝卜丁和青毛豆色彩明艳，其间点缀几块乳白色的羊奶酪，还有浅蓝色的琉璃苣花瓣作为装饰。
土豆泥经过反复研磨过筛，加入了猪肉清汤、牛奶和黄油，完全不需要咀嚼。搭配烟熏风味鲜明的的伊比利亚黑猪火腿，口感丝滑绵密，调味淳朴厚实。
如果感到火腿土豆泥太细腻，就再吃一口旁边的沙拉。盐水煮的毛豆粒蒋劲十足，胡萝卜的微甜、野菜叶的微苦相得益彰，将风味的范围扩大，与油醋汁搭配在一起清爽开胃。
羊奶酪更是其中点睛之笔。配合土豆泥提供酸味，配合沙拉提供奶香，将两部分和谐地同意在了一起。
赛区评委试菜后给了他很高的评价。
布莱恩皱了皱眉，决定打开弹幕。
他不是对这个男生有什么意见，这盘菜看起来也不错，只不过板鸭国选手用火腿入菜实在太常见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必要放在开头。
果不其然，弹幕也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讲个笑话，本季《美食之王》以板鸭国人做的板鸭熏火腿开场。】
【改名叫《俗套大王》吧。】
【只有我一个人想问吗，火腿不是应该是粉红色的吗？】
就在网友们议论纷纷时，节目里传来一个忿忿的男声：“我有意见。”
说话的金发青年向评委举手示意。
“他使用的是自带的五年熟成的老火腿，比常见的肉粉色三年火腿香味更浓郁，肉质也更软嫩绵密，可以称得上入口即化。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自带食材的增色超过了他的菜品创意本身。”
布莱恩兴奋起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
【这话没错啊，海选允许自带食材主要是因为有的选手想要烹饪罕见食材。罕见食材虽然口味独特，但是一般制作难度会更高。哪有像他这样钻空子用高档食材降维打击的。】
【节目组没禁止就是可以，我支持小雀斑。】
视频外众人吵得火热，视频中的气氛倒有些凝结。
还没等评委做出回应，画面却忽然一转，换到了另一个赛区。
“你觉得他这样做可以吗？”齐新雨疑惑道。
“没什么问题，”蒋醉余说，“五年制火腿确实更浓郁，但是弹幕忘记了，浓郁的香味也是会导致不平衡的。”
当火腿的味道过于抢镜，就像金发青年说的，究竟是在评判火腿还是菜品？
所以高端的食材也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处理，越是极致的风味，越考验厨师的搭配水平，评判者自会衡量。
说话间，一个半小时的海选集已经过了大半，镜头终于来到了女王国北部赛区。
画面中蒋醉余眼神专注地盯着砧板，睫毛垂下一片浓密阴影。
特写镜头放慢速度，他手指从刀片上轻柔拂过，洒落颗颗水珠。
【五秒钟！我要这个亚裔的所有信息！】
【没看介绍吗，不是亚裔，是个纯华夏人。】
【谢谢前面，刚想说+1，结果竟然是纯华夏人，萎了。】
【就无语，华夏人来西方节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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