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仿佛是为了确定陈瀚多年经验积累下的判断没错一样，暮成雪的专访周一刚一炮而红，热度还没来得及降下来，第二天又再次登顶热搜，而这次的热搜，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黑料。
说是黑料，但真实性有待考量，主要又拿耍大牌出来说事，以讹传讹说她在片场扇女二号的耳光，加上之前的各种传闻，评论的大都是冷嘲热讽之辈。
林芷自从适应时娱工作节奏后，已经形成了每天早起第一件事是翻新闻，而今天也如此，然而还不待点开细细查看，从标题她便确认，这是假的了。
倒不是因为和暮成雪的接触让她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样，而是其中提到的事件发生那天，暮成雪又临时起意改了行程，没有去剧组而是去参加了一个公益活动。
之所以能印象如此之深，因为暮成雪那天的反差实在过于太大，去的路上一直后悔放弃了赚钱的机会，但全身心都投入公益活动的那份心也是真真的。
d7的讨论组已经翻了天，杜潇潇和陈瀚已经想出了三条应对方案，林芷没有回复，也没有打开详细去看，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热牛奶，临出门的时候补了口红，在去时娱之前她并没有化妆的习惯，看着镜子里精致而略显陌生的脸，她突然觉得昨天的自己，恍若间年，好像成长就是一夜之间一下子的事情，但她说不上好坏，只是自己也感觉到，和以前不同了。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她立刻命令自己不再去想了，匆匆出了门。
赶到时娱时，这短短的一路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本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故意抹黑的新闻，但是因为前一天时娱的大力宣传，导致各家媒体都想在这个时刻打压一下时娱的势头，真假还未来得及打听，便都匆匆站了队，言语中将暮成雪连带时娱都打成了一个颠倒是非黑白的反面形象。
这件事可大可小，刚进办公室，范助理和d7其他人已经在等她了，林芷没有慌乱，不紧不慢打开了电脑。
“你是说先放任不管，再拿出实际证据？”杜潇潇有点意外，“呃……你不觉得我们再不澄清，就要被按死在地上不能翻身了吗？”
林芷淡然一笑：“照片行程安排表录像和当天的地点定位我们都保存着，这都是白纸黑字的证据，怎么会翻不了身呢，让舆论多膨胀一会儿，让越多人看到，到时候反转的时候为我们声援的力量就更强。”
室内众人都有些吃惊，林芷刚入时娱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小白，而如今已经深谙这一行的各种规则，进步速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范助理沉思片刻后，当下便应允了这对策：“行，这件事全权交给林芷来负责，一定要处理好，树大招风，咱们可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地方。”
“放心吧。”林芷淡定地恍若只是答应了个无足挂齿的小事般轻松，“月末快到了，范助理不要忘记当时答应我的事情。”
范桐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表态的离开了，这才是范桐的处世态度，圆滑而不失周到。
“林芷，你好像对这次的事件一点都不意外啊。”陈瀚观察了很久，终于开口。
林芷摇了摇手机：“时暮成雪昨天发微信告诉我的，说我们这么高调，一定要万分小心，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暮成雪真的是深藏不露啊。”杜潇潇感叹，“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十九岁就能一夜成名，还能把所有一切都做得张扬而周全，她当然厉害了。”陈瀚摩挲着下巴喃喃。
“好了，行动起来吧，我们从现在开始要争分夺秒了。”林芷大手一挥，已经率先打开了电脑。
“加油！”杜潇潇也迅速投入工作，陈瀚又摩挲了会儿下巴，同样很快手指翻飞。
而时娱d7，每天此起彼伏的键盘敲打声已经成为了常态。
d7众人已经沉下了气，但自然有沉不住气的人，不消到中午，暮成雪的经纪人nancy便从外地打来了电话，声音中带着一丝焦灼。
林芷听陈瀚说过nancy这个人，nancy在业界还是颇有名气的，不同于kevin的年少有为，nancy是这行的老人，以但各种流量小生小花而闻名，但是她所带出来的每一个艺人的演艺生命都短暂得如同夜空中的流星，林芷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并不是个好兆头。
“你先不要着急……”林芷拿着手机冷静地跟lucy分析这件事的利弊，lucy本身也是一个很强势的人，这一番分析下来，竟然做出了让步。
“林小姐。”说起来，lucy的辈分不知比林芷大了多少，但仍使用了敬语，“我尊重您的专业，还劳烦您了。”
林芷笑着答应，心里却是很郁闷，自己学专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来做一个娱记啊，然而来不及她多想，赶稿的进度让她不得不集中所有精力，敲完最后一行字，刚好到了他们预期的时间。
杜潇潇拿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你说万一我们这一篇发出去没有效果呢，或者愈演愈烈可怎么办？”
林芷镇定地接过鼠标，但在点击“发送”的时候还是不由深呼吸：“我们老师说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你们老师还讲这个？”杜潇潇疑惑，她并不是学新闻专业出身的，她的专业是服装设计。
页面已经跳成了“发送成功”，不刷新网页便是点击为零的显示页面，林芷确定内容无误后，终于送了一大口气：“闲谈罢了。”
其实那并不是闲谈，只是在这样的场合和时间，林芷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回忆自己做新闻的初衷，她来时娱已经三个月了，这个月底便正式过了试用期，她和所有人一样能真切地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就是进步还是初心的逐渐迷失，时娱的节奏时多么快的啊，非生即死，自己这个位置下多的是虎视眈眈的眼，她哪里又能有空隙去好好想明白这所有的问题。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文章一经发表，三人谁去没有了再去刷新的想法，就连平日里什么也不在乎的陈瀚此刻也是万分紧张的，他们强装淡定，却又紧张期待。
终于，带来消息的是时娱app研发部的人，明明有电梯，但这位部长还是跑得气喘吁吁，他一把推开时娱的门，劈头盖脸便是一顿：“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你们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吗！”
失败了吗……
三个人不免都有些垂头丧气，林芷整理好心情，第一个站了出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谋划，如果要归咎责任的话……”
这位部长实际上很年轻，已经是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打断了林芷：“你干的？”
“对。”
研发部部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研发部和记者们是分开工作的，他们不知道记者内部情况也是很正常的，看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只是一个实习生模样的年轻人，自然是不信的：“就凭你？还能十分钟内让时娱点击率破纪录？”
三个人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道：“破纪录？！”
“对啊。”研发部部长没有在意他们奇妙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个记录还是昨天d7创造的，听说还是你们挺厉害的一个组，不过你们后面好像分组打乱了是吧，那个我也管不着，反正我们昨天刚修好了bug，谁知道今天又让你们给弄崩溃了，比昨天速度还快，不是我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啊？”
杜潇潇沉默地指了指他身后的门牌号，硕大的“d7”还没被摘掉。
这下轮到研发部部长有了奇妙的表情。
“我们……做到了！”首先反应过来的陈瀚，他猛地一下跳到电脑面前，自从悠悠离开，他很久没有这么有活力了，果然如研发部部长所说，网页已经崩溃，刷新了很久才登进去，三个人被底下的浏览量惊掉了下巴。
“所以……我们连续两天把自己家的app给弄崩溃了？”杜潇潇惊叹。
“谁告诉我们昨天的数据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林芷惊叹。
“我们这是在创造奇迹啊！”陈瀚兴奋大喊，“我会涨工资的吧！哈哈哈！”
研发部部长看着这群年轻人突然都发了狂，心里默默反省自己平日觉得研发部的人不正常都是错觉，奇葩都在编辑部啊。
“你们组下次再发稿子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啊。”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交代什么，研发部部长最终撂了一句这样的话离开了。
杜潇潇突然一下哭了：“林芷，我们做到了，第一，我们一定是第一！”
陈瀚也激动地抖手，而林芷却五味陈杂，一下不知道该喜该悲，心里的情绪大起大落一番后，她总算是喃喃道：“做到了……”
这篇稿子的影响力比他们所有人预想得都要强烈，本来经过一上午的发酵，无数人无论希不希望时娱和暮成雪好的都在盯着时娱页面等回应，而他们的稿子中白纸黑字的证据又实在令人信服，于是舆论瞬间反转，上午气势汹汹的一群人瞬间被打脸，网络上的讨论上升到了网络暴力这个大主题，自然多数人都站在这一天明显处于被动和弱势的时娱与暮成雪这边，这场大危机就如此兵不血刃地被带过去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lucy终于忙完了所有事情打来了电话特意感谢林芷。
“没什么，我应该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lucy继续说：“我入行这么多年，见过最多的记者便是自保不齐的人，而林记者是值得我尊重的，谢谢你在澄清最后还提起了暮成雪所做的公益事业。”
林芷笑：“都说了是份内的事了，只是你要看好你家暮成雪，她不让我报道这些，怕是到时候要来找我吵架了。”
lucy的声音也轻松了起来：“林记者，谢谢你，你和他们不一样。”
林芷苦笑：“又有什么不一样呢。”这是连自己都想不通的问题啊。
“总之，你值得尊敬。”lucy笑，林芷能想象到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笑起来的模样，纠结这么久的问题，竟然得到了一丝宽慰。
挂了电话，林芷笑着面对手机，却还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深秋了，气温陡然下降，冬天要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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