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问剑于道

夏芒得承认，自己遇到女子里，只说容颜气质气场，当以殷羡仙为最。

        这个女子，即便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都丝毫不为过。

        可惜的是，这般美好的人儿却是道庭的女冠，还是当代剑冠，一个修道问剑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要忘情无情的。

        一个女子即便再美，若是忘情无情了，那她最多也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也只能是风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断崖上，夕阳下。

        殷羡仙白衣背剑，亭然而立，她凝望着渐落的夕阳，完美无瑕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层光晕，让她看起来少了几许仙气，多了一丝人气儿。

        纵然此刻她面色平淡，可在夕阳下，依然生动非凡，绚烂如画，足以让世间最铁石心肠的男子动心，为她倾倒。

        夏芒自然也动心了，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工夫而已，因为他深知这个女子的冷漠和无情，为她动情和痴狂的人，注定下场悲凉，黯然收场。

        他也站在断崖上，但两人隔的很远，足有十丈的距离。

        这一男一女，一个白衣背剑，美绝人寰，不似凡间人物，一个穿着青衫，披着白狐裘，背上的剑囊里有柄剑，还有一根柳条。

        他们都站在断崖上，但彼此间却似乎隔着一整座天地人间。

        两人都没有说话。

        殷羡仙望着远方渐渐落下的美好夕阳，似乎根本就没有现夏芒的存在。

        夏芒负手立在断崖上，面色平静，他也在看夕阳。

        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就在身旁，他却在看夕阳。

        “我说过，再见的时候我就要出剑了。”殷羡仙突然开口，嗓音清澈，如同她背上的那柄剑，干净无痕，没有一丝的烟火气息。

        纵然出声了，但她仍旧没看夏芒一眼，清冷依旧。

        当真是如谪仙般高高在上的女子啊！

        “人生何处不相逢。”夏芒洒然一笑，“陌路相逢，过了这么久，在这样的地方我们都能遇到，殷仙子，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呐。”

        “你若是愿意跟我回悟道崖，我们的缘分会更深更久一些。”殷羡仙瞥了他一眼，道。

        “悟道崖啊……”夏芒摇头，“以后我会去的，一定会去。”

        “以后是多久？”殷羡仙问道。

        “不会太久。”

        “或许你都活不了那么久。”

        “活着是运气，死了是命。”

        “你信命？”

        “不信！”夏芒负手而立，遥望远方的夕阳，笑道：“所以，我会一直活着！”

        殷羡仙蹙起了蛾眉。

        断崖上，夏芒终于转过头，看向了殷羡仙，他凝视着那道无限美好的身姿，微微眯眼道：“殷仙子，别来无恙。”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之后却只有一句“别来无恙”最是应景。

        断崖上，夕阳下，这本来应该是最美好的邂逅相遇的场景，若是另外的一对男女，说不定就会因此而结下一段因果良缘了，可这两人同时立于断崖上，皆背剑，彼此间隔着十丈之距，没有温情脉脉，只有清冽和漠然，以及随时都可能迸出的无情剑气。

        殷羡仙背上的剑不动，但那清冽剑意却在无形之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势”，剑势的势，无形之中压迫人心。

        夏芒却是被动而动，剑气自行迸，只论对剑的参悟，他和殷羡仙的差距太大了，一个被誉为当代剑冠，年轻辈里剑道第一人，另一个却是初拿剑，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在殷羡仙面前，夏芒也只能勉强催动剑气，被动防御。

        有人太强大，有人只能全力以赴。

        可很多时候，在绝对的优势和强大面前，即便全力以赴了，结果仍是一败涂地。

        夏芒就是这样，面对殷羡仙，他根本不可能有丝毫胜算。

        当代剑冠，道庭女冠，一代天骄，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让人仰望的，夏芒也不例外，他必须得承认，自己远远不是殷羡仙的对手。

        “剑势，当真是玄妙高绝的领域！”夏芒赞叹，而后自嘲一笑，“我必须得承认，殷仙子惊才绝艳，我比不上你。”

        对夏芒来说，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子，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事实如此，他无法否认，这个女子不仅风华绝代，而且惊才绝艳。

        “想学么？”殷羡仙轻声道：“我教你。”

        “我不会跟你学剑的。”夏芒挑眉，道：“学了你的剑就算是道庭的门徒，更何况我也没想过要拜一个女子为师。”

        “你不需要成为道庭的门徒，更不需要拜我为师。”殷羡仙凝视着夏芒的眼睛，道：“你只需要跟我回悟道崖就行了。”

        “你想要我死！”夏芒冷声道。

        “你也可以活下来。”殷羡仙说道。

        “你想要我死，玉观音也想要我死，我就奇怪了。”夏芒自嘲道：“我夏芒就真的那么该死、那么十恶不赦么？我究竟犯下了怎样的滔天罪孽，让你们这样锲而不舍，欲杀我而后快？”

        殷羡仙沉默了片刻，才道：“有时候一个人必须死，并不一定是他真的该死，很多原因很多事交织在一起，才形成了一个结果，世道如此，怪不得旁人。”

        “你倒是很懂得道理啊！”夏芒说了句，不知是嘲讽，还是赞叹，顿了顿，又道：“那我夏芒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不成？”

        “你还想怎样？”殷羡仙道：“自己选的路，沦落至此，怪不了旁人。”

        “我想搏一搏！”夏芒望着夕阳西下，平静道：“有些路终究要有人走，即便荆棘满途，会刺的我满身都是血，我也想到尽头去看看，用生命搏出精彩！”

        他看着殷羡仙，道：“若最终我会死，我也一定是战死，而不是跟你去道庭悟道崖。”

        殷羡仙再次蹙起了柳眉，她以前只是觉得夏芒魔性太重，邪气十足，今天还觉得他太固执。

        执念太深。

        执念和信仰能塑造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她觉得夏芒和深渊又近了一步。

        “铿！”

        突然，夏芒拔剑出鞘，青铜锈剑直指殷羡仙的美人头颅，剑气迸空，清冽无双，笑道：“殷仙子，今日我向你问剑！”

        既然避无可避，那唯有一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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