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朵牡丹

康鹏进门，旁边站着两个守门的小弟齐齐喊了声：“康副社长！”

        梁思源闻声回头，视线正好落在缓缓关合的大门外秦绍谦卑姿态下那隐藏极深的阴冷神色中……

        他就是秦绍？

        据说这位年轻的新面孔到康副社长身边不过3年，就能以副社长助理的身份参加上层会议的旁听，如此一看是个有本事的。自打宿启楠入狱，华兴的几位副社长可没消停过，不仅先后扩大自己的经营范围，连身边用着年久可信的老人也被明着分派接手了其他业务，从而使社内涌进一批新的要员，打乱了各个势力的分布，而秦绍便是新进要员当中较为出色的一个。

        听闻他做事谨慎老练少有年轻人的浮躁，虽然入行时间短，人脉资源不如卓远根深，可单论辅佐效用，就拿康鹏带他露脸一事上看，再过些时候便能和卓远并肩了。

        “挺帅气的小伙子，我瞧着眼生，小鹏，是跟着你来的吗？”

        注意到秦绍的不单是梁思源，沐丹也看见了，她招了招手，示意康鹏过来顶替她的位置。

        沐丹，单身时间超过二十五载，年已半老却仍是风韵犹存的一朵牡丹花，因名字谐音，照着辈分年龄相近的就叫一声‘牡丹姐’，年龄相远的就喊一声‘老板娘’。

        “是跟着我来的，牡丹姐，阿卓的新工程快进行招标了，眼见着要忙起来，小彤见我身边少一个做事情的人，便向我推荐了她见过的一个孩子，秦绍年纪轻些，日后要有什么莽撞的地方，还请哥哥姐姐身边的人多教教他。”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康鹏这话说得有多客气，华兴社规矩一向是自己人自己教训，要是哪个上位者的办事人都让别人随便教训了，社内还有什么秩序可言？就好比展信手底下人做出有损社内利益的事情，其他几位副社长推康鹏出面解决，也是因为他与宿启楠从前一同在华哥身边办事的缘故。

        “莽撞什么，冲着那副清俊的长相就知道他是个行事周全的孩子，我瞧着挺合眼的！”康鹏坐到沐丹的位置上，沐丹起身斜靠着座椅，坐在康鹏上家的魏超然一脸坏笑地接着话说：“沐丹啊！你看那些年轻的长相好的哪个不合眼？”

        说完还不忘用眼睛瞟了一眼梁思源，同桌打牌的龙傲飞和付豪心照不宣的抿嘴偷笑，敢和牡丹姐开玩笑的，也就只有魏超然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就你话多！”

        “怎么是我话多呢？”魏超然否认道：“是这些弟弟们敬重您这位老太婆，不爱与你胡闹。”

        “死胖死，你说谁是老太婆！”沐丹一个凌冽的眼神飞到魏超然身上，恨不得在他脸上戳出个洞来，随后她站起来摊开手臂慢悠悠地旋转一圈，以展示自己依旧玲珑有致的身材：“单凭姑奶奶我一身皮相，跟那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比起来也毫不孙色！”

        沐丹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旗袍，领口缀着一枚银色吊坠，与腰身处刺绣的银雪寒梅所呼应，正是相得益彰。这身旗袍是丝绒材质，薄而保暖，下摆开叉剪裁的恰到好处，既没有拉低身材比例，也没有走光的可能。

        “你们看看她，哪有当个长辈的样子！”魏超然用他那带满了黄金戒指的右手朝着沐丹点了点，啧啧道：“你这身材像不像二十几岁我不知道，但你这股子胡闹劲儿倒挺像，都多大岁数了还穿得这么少，也不怕冻着你的老胳膊老腿！”

        “你懂什么，这叫时尚！”沐丹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羊绒大衣往身上一裹：“看见我这身衣服没，版型简洁，长至脚裸，质地松软，衣料保暖，回头你领着跟你胡闹的二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去我商场里来买衣服，姐姐我给你打八折！”

        说完，沐丹拍了拍魏超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都多大岁数了，可得悠着点，别晚上经不起折腾，一睡就??????”

        沐丹故意没有将话说完，而是用微笑代替了‘死’字的表达，人到了不再年轻的年纪，哪怕是开玩笑，对生死的忌讳也会下意识的去避开。

        她扭着腰，踩着高跟鞋，用拿着镶满碎钻包包的那只手扬了扬：“走了！”

        梁思源跟在沐丹后面一同离开，狭长的走廊上在每个出口和转角处都站着人看守，他们看见了沐丹，一一低头致敬，能来到上层会议做安保的人员，都是各位副社长身边知根知底的手下。

        他们比其他人更知道规矩，华兴社在成立之初就有两个必须尊敬的女人，其中一位就是沐丹。

        社内位置轻，关系不亲近的要员会称呼沐丹为‘老板娘。’那么老板是谁？势必会有好奇的人在私下里问一问。

        这位老板是余音市在很久之前流传于市井之间的故事人物之一，是很多出来混和没出来混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时候的余音还没有像今天的余音市一般光鲜美丽，连遍布城市中的空气都蕴含着干净和崭新。

        三十年前的余音市，被一条蓝河划分为江东和江西两片区域，这条蓝河是由环绕余音市的近海汇入，江东面临外海，最早被开发成港口，所以经济发展一直比江西一带迅速，而江西面临内海，自开发后，剧增的客运，轮渡等运输航线和人口流动所带来的巨大收益，让江西的经济发展一度赶超江东。

        这其中不缺乏原生豪门和后起之秀分食各行各业的利益之人，老板娘沐丹的那位先生，则是三十年前盘踞在余音江东地头的最大势力头目，郭震。

        郭震死在二十七年前的蓝河河畔，据当年的报道记载，在某日清晨，一位贩卖果蔬的老人推着人力三轮车准备前往附近的早市售卖，途径蓝河河畔时见河面上浮着什么不明物体，好奇心趋势着老人走近去瞧，才发现不明物体极有可能是人。彼时还没手机这样方便的通讯设备，老人又被吓得不清，直到近晌午，河面上漂浮的不明尸身才被打捞上来。

        对于郭震的死，在众多流言里取最多说法的是他酒后开车出了车祸，连车带人一同坠江溺水而亡，这也是官方给出的死因。但也有不少人说，郭震是被人害死的，毕竟他是流氓出身，比起意外死亡，仇家寻仇更符合他的死法。

        沐丹以郭震最后女人的身份主持了他的葬礼，二十岁的沐丹，没有名分的同时也没有了丈夫，在过去二十七年里始终一人替郭震照顾着他唯一的女儿，这份坚韧不是寻常女子可比拟。

        华兴社内许多上层都在年轻时受过郭震的恩惠，其中也包括前社长那华兴，对于沐丹这位嫂夫人和大哥的女儿，他给予了最大的尊重和照料。从前那华兴在世时，社内上下无一不对沐丹看中，如今那华兴虽以去世，沐丹却仍然在华兴社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二十几年过去，她早以不是那个需要倚仗他人之势苟活的无依无靠的女子，她手中握着的产业不比华兴社内任何一位副社长所拥有的要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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