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粮草
李辙其实很喜欢下雪的时节。或许和她的体质有关，怕热，喜寒，所以夏天的时候往往是她找地方藏起来的时候，到了春秋她再活跃。
四君山所处位置偏北，但是纬度没有多高，山下最冷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积雪，而愈往上走，雪才逐渐变厚一点。
李辙有些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军营里，眼下已经到了冬日里最难熬的时候了，军营里已经换上了棉衣。也难怪靳舒格当时如此着急大军的到来，毕竟粮草行装几乎都在大部队，若是他们不能按时到来，连穿衣都成了问题。
说起来，靳舒格兑现了他之前的诺言，给李辙送去了一套甲胄，还是冬日里的样式。但是也正因如此，李辙就试了一下，便再没拿出来穿过。
本来那一副甲胄本身的重量就已经够重的了，再加上里面接上的羊皮保暖，李辙穿上之后几乎连退都抬不起来。这下别说轻功了，就是短刀都举不起来。
所以李辙合理地放弃了这一套行装，这种东西若是不能提供加持反而削弱了本身的能力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吧，李辙还是没绕开靳舒格。她说不上来对靳舒格有什么感觉，但她只能承认自己对靳舒格的执念有些强吧。若是执念不强，自己当初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那这算喜欢吗？
念及此，李辙从来没有觉得人的感情这么复杂过，这让她有些气急败坏，伸脚就踢开了一旁无辜的雪块。
那雪块相当实诚，砸在远处的雪堆里，留下一个深深的洞。
哎，真的好无聊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辙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师爷！”
李辙闻言回头，只见远处走过来了两个人，身上穿的正是李辙嫌弃的那身甲胄，此刻他们一人抱着一只头盔，略显凌乱的发丝上还蒸腾着缕缕白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长武和另一个大兵王大丰，见这样子，俩人应当是刚下了操练。
自从大军到来之后，他们这只精兵部队就不再干其他杂七杂八的活计，全都被秦轻鸿拉去练兵了。只是这秦轻鸿倒是个严格的，这样有规律地训练起来，他们的时间反而少了起来。李辙认真地算下来，自从开始大军到来之后，她和这几个人相处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李辙连忙也去打招呼：“哎呦，你们怎么这么早就下操了？”
“不是下操了，是钱将军临时有事抽我们去帮忙。”周老五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面带着笑的样子，李辙看着心情就很不错。
“什么活啊？”李辙就着茬问到。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要我们去的西边的仓库，想来没什么大事。”王大丰接着回答到。
这个王大丰李辙也是熟悉的，据说原来是个秀才，后来家里因为战乱死了老婆孩子，他便一心投笔从戎了。所以他识文断字有文化，一直以来都受大家尊敬，还负责给不认字的战士们写家书，人倒是忠厚老实。
“原来如此，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和你们一起去看看。”说罢，一行三人便向着西边的仓库去了。
西边的仓库主要是堆放粮草和易耗的装备，有重兵把守，李辙向来没有得空去瞧瞧，今天刚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到了那库房，李辙不由得感叹当真是很大，以前远远地看一眼还没有实感，这一下倒是真的开眼了。库房外面堆的这数不过来的草垛是草料，因为看管人员清理的及时，所以周边没有一点雪。库房纵深很长，上有开口通风换气非常方便。
李辙西边瞧瞧，东边望望，看得不亦乐乎。直到走到前门，被几个看管的大兵拦住了。
“兄弟，我们是奉钱将军之命前来帮忙的。”周长武对那看守说。
看守的人倒是个冷面的家伙，好好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硬气地说：“进门吧身上点火的家伙都交上来。”
李辙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均是表示自己刚从操练场回来，没什么东西带在身上。李辙暗自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来了她贴身用的火折子，不舍地交给了那守卫，这才被放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磨粮食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阳光透着高窗倾泻而下，让飘飞的烟尘无处遁形。
李辙走过去，看到了有序堆积的粮食，不禁感慨钱行路果然是个细致的，怪不得靳舒格把这些琐碎事情都交给他做。
“所以你们到底来干嘛呢？”李辙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两个人问到。
“不知道啊，到底找我们来干什么？”周长武也自言自语地问到。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李辙走近几步想要一探究竟，结果从高高的麻布袋堆里突然斜插过来一只脑袋，吓得李辙大叫一声往后跳了起来，若不是她身后的袋子垒的足够结实，她就得摔倒了。
即便如此，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依旧溅起来一些细尘，他们翻滚在李辙周身，呛得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那人有些惊慌失措，急忙去搀扶李辙，但是他的手上并不干净，落在李辙的身上就是带着灰的□□，格外明显。
李辙挥手示意自己没事，那人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又伸手去拍一拍被自己摸脏的地方，结果越拍越脏，闹得他有些脸红。
李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藏着，可是吓了我一跳。”
那人抖了抖肩膀，向李辙施以礼，开口说：“我是在这边清点粮草的小官，今天同我一同干活的几个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有些难受，我就让他们回去了，所以我来请钱将军帮我调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呃……你能扛得动粮袋子吗？”
那小官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禁陷入了怀疑。李辙在军营里待了这段时间，也习惯了经常被人说身材的事情，倒也没什么所谓了，她索性指了指自己伸后，冲着那人说：“这才是给你找的人，够魁梧吗？”
那人旋即露出来一个明了的表情，便伸手交待了他们任务。李辙便继续在这库里走来走去。
果然，这里出了粮食，在一个角落里还存着一些整齐的小瓷罐，一个约莫手掌大小，堆了整整一小面墙，看样子应该是药品。李辙走上前去一闻，尽管那小瓶封的很死，但是仍是有一些清凉的薄荷味道传出来。
“这是什么药？”李辙轻声嘀咕了一句，谁料那小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突然的开口回答：“这时治疗蚊虫叮咬的药。”
李辙又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李辙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啊？”
“又吓到你了，真，真是抱歉。”小官没有料到自己又把人吓到了，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紧张的话都有点结巴了，李辙原本也没想计较，倒是继续问了几句：“这防蚊虫的药要准备这么多吗？”
“这还多？只怕是不够呢。”那小官摇了摇头说：“四君山这地方多生蚊虫，春季渐热的时候就架势横行了，而且这里的蚊虫毒性还大，若是不及时救治，轻则伤口肿痛，重则溃烂截肢啊！”
这件事李辙倒是有所耳闻，毕竟四君山以前可是叫毒狼山的地方，有这些毒性强的虫子也是不稀奇。
“这药平时都是储存在这里？”
“眼下还不到用这些东西的时候，所以军医才把它们堆在这到时候需要用的时候，自然会把它们分发下去的。”
“原来如此。”李辙点了点头，便背手表示离开了。但是那小官不知道的是，李辙的怀里还顺走了一瓶。
要说制毒解毒，蝴蝶谷的人也是行家里手，当年她的师祖也是参与过毒狼山百物图鉴编纂的人呢。尤其是她师父白蝴蝶致力于研究各种解毒之方，她跟在身边自然也懂得不少。若不是出了那些事情，她未来也应该是接过师父的衣钵继续研究下去。
而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看看这药效用如何，有没有什么改进之处了。
李辙为了避免怀疑，又继续转了转才回到了周长武那边去，但是周长武他们二人并没有在搬运东西，而是面色凝重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几袋粮食。
“怎么了？”李辙上前问到。
周长武看向李辙，神色有些异样地看着李辙说：“师爷这粮好像有点不对。”
“喂！你可不要乱说！这粮我们可是日日来查，怎么可能有问题？”那小官一听到周长武的话，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吃了炮仗一般窜了上去对周长武好一顿反驳。
周长武似乎也是有些为难，被那小官的样子弄得更是不敢说话了。李辙瞥了一眼那着急的小官，没有理会，对周长武说：“你且说怎么有问题。”
“重量不对，这几袋面粉和上面的几袋比都明显轻了不少，我们以为单是这几袋的问题，接过搬到另一垛还是一样的上重下轻。”
“最重要的是，”一旁的王大丰在旁边补充道：“这重量差的实在是太多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觉察出来。”
李辙看着地上的面粉，伸手去颠了颠，又从旁边的垛顶取了一袋颠了颠，确实差了不少。
李辙转身去问那小官：“可以拆开看看吗？”
“可以可以。”那小官忙不迭地答应。
李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挑开了那袋轻的面粉，众人一看，确实是雪白的面粉，没有一点杂质，成色还不错。
既然轻的没问题，那就只能从重的下手了，李辙继续用匕首挑开那袋重，结果一启封，一股难闻的味道就飘了出来，这味道很轻，裹在面粉本身的味道里几乎闻不出来，但是现在一开封，再小的味道都会被放大。
李辙心里一惊，迅速加大力度扯开了了那面粉，这一结果让众人都是吓了一跳。因为白花花的面粉上面长满了青绿霉斑，掺在一起十分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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