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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本大王在此,  居然还有人妄想逃跑。”骆乔大步走来,  一脚踩在秋色短打男背上,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交叠扑街的两个人踩了下去,“我扔一个人,就能把你们砸死一片!”

        众人噤若寒蝉。

        凶残,  太凶残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神童。

        得了消息的里正匆匆赶来,  看到两个交叠扑街和四个被刀架脖子的人,恨得都想上去踢一脚。

        他管的里坊居然出了这等大事恶事,  今年的考评怕是没戏了。

        里正越想越气愤,在拱手与骆乔、席臻见礼时,“不经意”地一脚踩在一扑街仔的手上,  并“不小心”碾了碾。

        “啊啊……”扑街仔痛叫,  脸朝下吃了一嘴巴的土。

        “三公子,骆姑娘,坊门已经关了,游徼在挨家挨户搜查。”里正对席臻和骆乔说道。

        “辛苦里正了。”席臻朝里正拱了拱手。

        抓出来的六人被护卫押到骆宅,与先头两个不省人事的关押在一起。

        半个多时辰后,游徼来报坊中无其他可疑人士。

        骆乔看了眼席臻,  后者微微点头,对里正道:“辛苦各位,  既然没有可疑人士便将坊门打开吧。”

        骆宅的管家过来给里正塞了个荷囊,  里正不停推辞。

        坊中出了贼子差点儿害了骆小公子,  里正哪里还敢拿骆家的荷囊,有命拿钱也要有命花啊!

        “诸位都辛苦了,  忽然关了坊门搜捕贼人,  惊扰了四邻,  是我们过意不去。”骆乔对里正说道:“还请里正同四邻说上一句。”

        里正连连点头,  道大家都理解,如今咱们与魏虏血战,以魏虏的无耻程度,这种下作手段太是他们的风格了。

        送走里正,骆乔、骆意还有席臻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鲁郡郡丞文彬带着贼曹和郡吏一路小跑着过来。

        “三公子,骆姑娘,骆郎君,”文彬拱了拱手,道:“郡守听闻建惠里忽然关了门,叫我带人过来看看。”

        席臻吐槽:“你们来得可真快。”

        文彬苦笑一声:“还请三公子恕罪,先头刺史府来报后院闹了贼,我等……”

        “什么?!”席臻大惊:“我家闹了贼?!那我阿娘……”

        文彬赶忙说道:“三公子稍安勿躁,夫人带着二姑娘出门去了,没在府中。”

        席臻放下心了,问了一句:“那丢了什么东西?”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文彬满脸不解:“刺史府库房被翻得乱七八糟,却什么都没丢。贼也没有抓住。”

        席臻和骆乔对视了一眼。

        光天化日的闹贼?

        骆意正拿着沾湿布巾给虎崽擦爪子,闻言抬起头来问:“请问文郡丞,刺史府里谁报的遭贼?有多少人看见了贼?府里的侍卫怎么说,为什么会没抓到贼?”

        “郡守也怀疑是内贼。”文彬道。

        “这可真是太巧了。”骆意说完,低头继续给虎崽擦爪子,虎崽之前把歹人抓得满脸红刨花,爪缝里还有血,它自己舔了半天都没舔干净。

        “喵嗷~”骆找找冲文彬叫唤了一嗓子,也不知它究竟在说啥。

        这时,护卫把八个歹人或押或抬送了出来,看了眼文彬就带了仨,护卫队长便道:“这些贼子想要杀我家郎君,还请让在下亲手将他们押入大牢,烦请文郡丞严加审问,务必要问出幕后主使。”

        文彬来之前没料到竟抓了八人之多,也就没带多少人过来,听了护卫队长的话,连连道谢。

        贼人被押走时还有其中两人在不停喊冤,骆乔不为所动,她弟弟指出来的,就算真不是这一伙的,肯定也有问题。

        “走,咱们去瞧瞧杜鸿渐。”等人走了,骆乔如此说道。

        “还去?”席臻迟疑。

        骆意终于擦干净了虎崽的爪子,把脏了的巾帕拿给门房,虎崽放到肩膀上趴着,笑眯眯说:“为什么不去,总不能因噎废食吧,有姐姐保护我呢,还有找找。咱们正好拿这事诈一诈杜鸿渐。”

        骆乔抓着虎崽的后颈皮,把虎崽拎下来:“别把找找放肩膀上,它越来越重了,当心被压了长不高。”

        “喵嗷嗷嗷……”虎崽四爪乱抓,可不服气。

        骆乔把它提起来看着它黄色的圆眼睛:“嗯?”

        骆找找:“……”瞬间乖巧。

        骆乔把它放地上,教育道:“自己走,别总叫骄骄抱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猛虎不能娇气。”

        骆找找:“喵~”

        骆乔:“……”

        明明会“嗷”了,又“喵”。

        骆意蹲下来摸摸骆找找的毛脑袋:“乖啦,回来给你吃鸡腿。”

        三人耽搁了一两个时辰才算是出门了,这回身边跟着不少护卫。

        到了关押杜鸿渐的院子,三人进去就看到此人铺着褥子卧在庭院的一棵大枫树下,晒着太阳,喝着小酒,嘴里断断续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真是好惬意哦,这哪里是个阶下囚,分明是来骗吃骗喝的米虫,看得骆乔和席臻拳头都硬了。

        “杜都督。”席臻跨进院门,冷讽道:“日子过得不错嘛,要不要再给你找几个歌伎舞伎名妓娘子助助兴啊!”

        杜鸿渐一骨碌坐起来,朝进门的三个小鬼瞪眼。

        最小且最坏那个脚边还跟着一只老虎崽,是老虎崽吧,应该不是黄色的大胖猫。

        看到这仨小鬼,杜鸿渐感觉自己浑身都疼,都条件反射了。

        “你们……嗷!”

        席臻阴阳怪气,骆乔则直接动手,一拳捶在杜鸿渐的脑袋上。

        杜鸿渐抱头,悲愤道:“士可杀,不可辱。”

        “行了行了,这句话,你自己说说你这一年说了多少次,说不烦啊。”席臻霸道地把杜鸿渐赶开,自己坐到褥子上去,“你这么有气节,也没看你行动起来。”

        “行动什么?”杜鸿渐一时没明白。

        “士、可、杀。”席臻一字一重读。

        杜鸿渐脸上闪过屈辱之色,却没说什么。

        “你不想死,你还想回去。”骆意挨着姐姐坐到褥子上,抱住跳他腿上的骆找找撸毛,“令尊应该暗中派了人想方设法营救你吧。”

        杜鸿渐把自己转移到一旁的石墩坐着,垂头看着地下,说:“不知道你个小鬼在说什么,真要有人来救我,我还能当一年的阶下囚?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也就那样,你们想问什么?宋国没人了,竟叫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来问话?”

        席臻白了杜鸿渐一眼:“是宋国没人想搭理你。你以为我们就很想搭理你?”

        “那你们现在是在哪儿?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杜鸿渐冷笑。

        “因为我们很无聊。”骆乔说:“没什么玩儿的,只好来玩你。”

        杜鸿渐:“……”

        不气不气,生气就上臭小鬼的当了。

        “我们宋国与东魏开战了,你不会不知道吧!”骆意说道。

        杜鸿渐磕巴了一下,随后闭嘴。

        “你果然知道。”骆意可可爱爱一笑。

        “外头的守卫在说,我听到了,怎么不行?!”杜鸿渐梗着脖子说:“那你们就叫守卫说话小声点儿,别让我听见!”

        骆意轻捏着骆找找胖胖的爪子,不紧不慢地说:“守卫是不会说的,不用狡辩。就算你是不孝子,令尊也还是没有放弃你,一直在想方设法救你,他肯定派人潜入了鲁郡。”

        “啊,真是爱子情深呐!”席臻阴阳怪气地笑。

        杜鸿渐想冲回去,然对上骆乔“让我看看哪里比较好捶”的表情,瞬间就哑了,干脆就不说话,任由臭小鬼说。

        “我们宋国与东魏开战,相州徐完调兵三万,分三路守。北路清河郡守将殷扶,中路范县守将谷梁缰,南路濮阳郡守将和厉……”

        随着骆意报出名字,杜鸿渐的神色渐渐变了。

        “此三人,杜都督应该熟悉吧。”

        殷扶和谷梁缰都是东魏大将,几年前都在他父亲杜晓手底下,而和厉更是他父亲曾经的副将。

        “托他们的福,才有杜都督在我鲁郡白吃白喝的一年。”骆意说完把自己都给说笑了。

        骆乔和席臻也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杜鸿渐黑这个脸,想让臭小鬼都别笑了,可他相信,他这话一出口,三个臭小鬼肯定笑得更厉害。

        “都说人走茶凉,令尊不过是高升到邺京,他们就不把你这位上峰公子当回事,甚至还把你害得身陷囹圄,这是为什么呢?”

        “够了!闭嘴!”杜鸿渐不想再听。

        “好吧,那我就换句话,”骆意很善解人意地换话题,“你猜东魏此次的主将会是谁,会不会是令尊呢?”

        杜鸿渐:“……”还不如不换。

        骆乔说:“我们在来的路上,跳出几个人来,我弟弟差点被人绑走。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的,你觉得那几个人为什么想绑我弟弟。”

        杜鸿渐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又猛地坐下,勉强出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骆乔站起来,抖了抖腿脚,说:“听闻贵国四皇子在积极说服贵国皇帝任命龙骧将军为此战主将。未知杜将军面对已离心的昔日部将会是什么心情。”

        “你们不用唬我,”杜鸿渐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何种决定,都是陛下圣裁,无论是家父还是我,还是任何一个我魏国将领,听令行事,不计私人感情。”

        骆乔微一点头:“说得不错,希望徐完、和厉之流也如你这般若想。”

        说完,三人一虎离开。

        杜鸿渐坐在院子里,一直坐到天黑才起身回屋。

        回屋后他铺纸研墨,提笔挥毫,写下狗屁不通的酸诗数首,一如以往般发泄够了情绪才停笔。

        翌日清晨,负责打扫屋子的仆役把头天的垃圾包好,包括杜鸿渐写的酸诗,与院子里的其他垃圾一起交给倾脚运去城外的灰坑倾倒。

        到了灰坑,倾脚把收来的垃圾交给涤司,涤司处早早就不少人等着收自己份额的垃圾粪土。

        一个矮小男子收走了关押杜鸿渐院子的垃圾,把杜鸿渐的酸诗拆出来另外包好,随后交给跑腿的送走。

        “厉害了,竟然还有这种方法传消息的。”暗中盯着的人让一个人回去告知管事,一人盯着那个粪主,另外的人跟着跑腿的,看看东西送哪儿去了,送给了谁。

        席臻听了管事的回话,用力一拍管事肩膀,直呼:“果然有猫腻,我就知道,现在被看破了吧,哈哈,不愧是我们。”

        管事恭维道:“三公子聪慧过人。”

        席臻摆了摆手:“是小骄骄聪慧过人。”

        管事又恭维骆意。

        “行了行了,别说了,有赏有赏。”席臻又拍了拍管事的肩膀,“你去忙吧,我还有事。”

        管事退出来,揉了揉肩膀,三公子的手劲也忒大了,拍得有点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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