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死了。”时笙的声音有些发颤“当时我的母亲挣脱了绳子，把我藏在一处树洞里，自己划破了手引开了丧尸。”
“我去找她了…但是…但是母亲只剩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路纯很难过，他的心被劈开了一样疼，忍不住伸手怀上时笙的腰，将自己贴近他，安抚他，他很轻很软很小的道：“那你怎么活下去呢？”
路纯感受到时笙明显身躯顿住，他忍不住抱的更紧。但是这人却忽然转身，将他整个人抱进自己的怀里，下颌抵在他的头顶。
鼻尖充斥着冷香，好像要把他融化了。
脑子里瞬间一团浆糊，发根传来阵阵愉悦的尖叫，更是在头顶放起烟花，绚烂眩晕。他的骨头和筋又麻又软，整个人力气被抽空。除了呆呆僵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些靠近时笙下颌的发丝争先恐后的往他那里蹭。时笙觉得下颌软软的，痒痒的。
让他沉重的心得到缓解，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又慢慢说道：“后来的我靠着捡垃圾里的食物活了下去。这样过了几年，我十岁，捡到了胖子和高新。三人一起长大，直到后面，遇见了你。”
‘遇见了你’这四个字他说得极慢，极缓，咬字清晰。随着他的呼吸一起，在耳边吹来一阵暖风。路纯耳朵慢慢变红，发烫。整个人软的不像话。
他是不是生病了？
路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你今天说了很多话。”
“嗯？”时笙道“难道不是你问的我？”
啊。。。好像是自己问的。。
路纯眨眨眼，干巴巴控诉道：“我以前也会问你问题，当时你的回答就没有这么多。”
真是蛮不讲理的小坏蛋。
“怪我？”时笙挑眉道。
路纯将脸往下埋了埋，惹得时笙沉沉发笑，他明显感受到胸口传来的愉悦震动。
“好吧，怪我。”
路纯心中暗道：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错。
过了很久，时笙又问：“安安，是你什么人？”
路纯这次换成路纯顿住，他思索了很久：“是朋友是亲人，是个很好的小妹妹。”
“没有血缘关系？”
“嗯。”
“这样啊……”“那林文书呢？”
路纯又想了想：“是哥哥，很好的哥哥。”
很好的哥哥和妹妹。时笙有些吃味，淡薄道：“有多好，比我好吗？”
路纯鼻尖皱起：“你们好像一样好。”
“只能选择一个。”时笙不依不饶。
“你吧。”
“嗯。”时笙圆满了“安安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路纯闷闷道“我是个坏人。”
“我也是个坏人。”时笙道“我母亲死后很久，我遇到了那些幸存者，当时他们被丧尸围堵，我就在边上冷漠地看着，其实我可以救他们，但是我没有。我听着他们的惨叫声，觉得很痛快，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我不知道。”路纯茫然道“如果我是他们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是如果是你，我又觉得他们才是恶人，用妇女和小孩在诱饵。但是如果是我自己，我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就像我无法判定那些伤害安安的人，和安安自己，我也无法判定我自己的好坏。”
“我知道你的好坏。”时笙忽然道。
路纯抬头看他，双目闪烁的求知。时笙又把他按到自己的怀里，逗弄道：“你是个小笨蛋。”
路纯：“…………………”
“那么你也是。”
时笙上下打量他“我们都是。”
这人太坏了，就欺负他。
这一晚每个人都在悲伤，可惜时间并不会因此停止，那些逝去的人会被刻在心中。
路纯忽然叫了声：“上校。”
时笙没有反应，低头看他眼神询问：何意？
路纯学他挑眉道：“我以后要这么叫你吗？”
时笙挑眉，眼神戏谑：“随便。”
“哼，我才不叫。”
这么叫，这家伙肯定生出一股子优越感。才不要呢。
两人聊到很晚，才慢慢睡去。
实验室的林文书看着小光跳动的数据，终于如释重负，眼里释放狂喜。
早上醒来时，时笙已经不在了。路纯起身，出了帐篷就遇到蒋心蕊。
她没有睡好，神色萎靡。看着她路纯想到了霍香给他的怀表，里面有一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姑娘，那人是蒋心蕊。
他回来就昏迷了，醒来又因为小光的事情分了心，本来昨日应该和她说的，但是又被时笙的身世吸引了。
他忽然意识到，霍香喜欢这个姑娘，虽然他不太懂喜欢的意思。
他过去打了招呼：“早上好。”
蒋心蕊：“早上好。”
说完，蒋心蕊又克制不住的往城门口眺望，她总是等着一个人的身影。
“蒋心蕊。”路纯开口“霍香让我给你带句话。”
蒋心蕊整个人一怔，牵强的笑问：“他自己怎么不来和我说。”
“他回不来了。”路纯不忍道。
蒋心蕊忽然摇摇欲坠，哪怕自己隐约知道一些什么，哪怕她看到途家，优生，路纯他们，哪怕她没有见到霍香，哪怕她其实知道这个人不会像以前一样做完任务同她玩笑的说一句“我回来了”。
但是人呢，总是等着，只要没有宣判死刑，她仍旧觉得，他还会回来。
她忍不住发抖，她的身体忽然就软了，向前到去。路纯努力撑住她的身体。
她的声音瑟缩，张了几次嘴发出一个不成调的字眼，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才战栗道：“我……他，他让你带了什么话？”
“他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叫霍香，霍香正气水的霍香。”
路纯的声音好像和霍香的连在一起，蒋心蕊转头看向城门口，那里站着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正在和她打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霍香，霍香正气水的霍香。”
她记得自己回答：“你好，我叫蒋心蕊。很高兴认识你。”
路纯把霍香的名牌和怀表给了她，就离开了，现在的蒋心蕊需要单独的时间。
蒋心蕊打开怀表，里面是她的照片，她抚摸着，俯身蹲在地上号啕大哭，霍香的身份牌被她紧紧摁在心口。
有些人就是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然后又猝不及防的消失。
路纯来了研究院，打开林文书的实验室。这是基地分配给他的，因为林文书是生物学的泰斗，基地给予了他很大的尊重。他还是之前见到那身白大褂，金框眼镜。眼底是一片浓厚的乌青。
见到路纯，他有气无力的道：“早～”
随时要嗝屁了这人。
路纯担忧道：“文书哥，先休息一下吧。”
林文书哈欠连天，靠在椅子上，嘱咐：“别乱碰仪器。”
路纯看着玻璃罩里的小光，面色红润，看来文书哥的实验成功了。
这算是近来的好消息了。
他看着小光，又想到昨晚的事情，于是问：“文书哥，什么是喜欢呢？你好像没有教过我这个。”
然而等了很久，没人回答他。转身才发现林文书已经呼呼大睡了。他贴心的为他盖上毯子，悄悄关了门。
站在门口他茫然了，时笙去开会了，文书哥也有实验，高新和胖子去帮助居民楼建设。算来算去，只有他无所事事，他鼻子一皱，这样可不行。
他摸出通讯器，打给了智磊。
这时他正在开会呢，会议室刚因为谈完北方基地的变异而气氛沉重，大概是人类安逸太久，又觉得科技进步，总觉得还能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可以颠覆他们呢。
果然是太自信了。
如今这一击，让人生出一种无力感，似乎不论如何挣扎，人类都逃脱不了灭亡的结局。
这个艹蛋的时代！
到底还要他们牺牲多少人才能结束呢？真的要一个不剩吗？
众人绝望的想着。就听见智磊的通讯器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本人也很尴尬想要挂掉，不过看到路纯二字他停住，不动声色地看了时笙一眼。
奇怪，这个时候路纯怎么给自己打电话？
他在时笙冷冽的眸光中接起：“喂……”
路纯开门见山道：“智磊，你那里有工作吗？”
“……”智磊懵逼道“哈？”
路纯：“我发现整个基地好像只有我很闲，我想找份工作。”
智磊杵着眉心纠结，心里直呼小祖宗哦，怎么会是好像，根本就是只有你一个闲的。
他沉吟片刻，道：“没有。”
“骗人。”
“……”智磊道“倒是有一个开挖掘机的工作，不过很辛苦。”
路纯道：“我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时笙轻飘飘地插了进来：“是路纯？”
智磊点头。
时笙道：“说的什么？”
他捂着通讯器答：“找工作。”
时笙好似笑了一下，也不接话，智磊拿不准主意，最后敷衍了一下：“我先找找看。”
因为这一通电话，会议室的气氛冲淡了很多。时笙道：“现在还不是最艰难的时候，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奇迹，那就真的只剩下绝望了。”
众人纷纷站起行礼。时笙又道：“北方基地救回的幸存者将近一千多名，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不应该悲观。就这样散会吧。”
所有人走后，智磊才问：“林教授的实验会成功吗？”
他知道林文书正在进行基因实验，如果成功，那么人类就算被感染也能恢复。
时笙摇头：“风险太大，概率太小。99999的99999次方分之一的概率。简单说，基因实验创造出的怪物会比正常人类多得多。”
智磊仰头，吐出一口长气：“明白了。对了，路纯说想要工作……”
时笙道：“你看着办吧，不要太辛苦的。”
智磊一时语塞：“………………”
讲真，他并不是很想看着办。
两个都是他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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