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深义重时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为了压制叶枫体内的火热，她几近力竭，雪颜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游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再醒来已经是躺在碧草阁中了。

        “师兄他怎么样了？”雪颜睁开眼睛，呢喃低语，挣扎着起身，依旧头昏脑涨，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药在徐徐冒着热气。

        空气中是熟悉的草药味，雪颜起身下床，翻找着柜子上厚重的医典。“火琉璃，火琉璃。”她想找到破解火琉璃的方法。

        可是这里的医典被她翻遍了，也没有关于抑制火琉璃的记载，该怎么办？她只知道火琉璃是鬼族圣物，是解除鬼帝封印之物，鬼王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打入叶枫的体内，难道只是为了让他痛苦的死去吗？还是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雪颜焦头烂额，师兄那么痛苦，她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雪颜，师父呢？”花若夕跑了进来，看见雪颜就问，神色焦急。

        “师父之前去了上界，还没有回来吗？”雪颜反问。

        “早就回来了，是师父把你送到这里的。”花若夕转身。“你昏迷了好几天，问你也是白问。”

        雪颜放下医典，急忙问。“你神色匆匆，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枫师兄不知道怎么了，醒来后就敌我不分的袭击同门，像是发疯了一样。”花若夕蹙着眉。“他力量非凡，没有人能降服他，只有去找师父了。”

        “不要惊动师父，我去制止他！”雪颜飞似的奔了出去。

        这一路已经看见不少同门倒在地上呻吟，众弟子举着剑对着叶枫，将他围在中间，叶枫双手染血，面目纠结，像是发狂了一样，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住手！”雪颜推开对着叶枫的剑，大声的喝止，众弟子听见雪颜的喝止，纷纷看向她，脸上都是惊恐的神情。“他是我们的师兄，你们要杀了他吗？”

        “他中了鬼族的火琉璃，已经发疯了。”

        “不！他没有疯。”雪颜坚定道，眼中噙泪。“以他的力量，他若真的疯了，此时的圣灵山早就被他屠尽了。”说着雪颜丢下魄雪剑，从人群中挤进去，走向叶枫。

        一个同门拉住了雪颜。“你不能过去，会没命的！”

        雪颜挣开他的手。“他是叶枫，他不会伤害我的。”

        “雪颜，不要过去，你不是师兄的对手！”花若夕追了过来，想要拦住她，已经为时已晚，雪颜一步步走向失去理智的叶枫。

        “你会被杀死的！”身后的同门劝阻道。

        雪颜身上没有武器，但是脚步依旧坚定，她相信站在她面前的是叶枫，是她最熟悉的那个叶枫。

        “师兄，我是雪颜。”雪颜慢慢的走向叶枫，微笑的看着他。

        “师兄，冷静下来，这里没有敌人。”雪颜伸出双手，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你已经回来了，这里是天界的圣灵山，我是来给你接风的，我答应过你的。”

        叶枫猛地抓住雪颜的双肩，力道之重，让雪颜微微蹙眉。

        “你……快逃！”叶枫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他努力的隐忍着自己想要撕碎她的冲动，猛地推开她，让她快点离开。

        “师兄，我是雪颜，你是叶枫，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你看看我。”

        “我……”叶枫神情痛苦，他在与体内的火琉璃抗争。

        “你要说的我都懂。”雪颜走上前去，伸手拂过他紧皱的眉，轻轻的把他抱在怀里，暗暗凝聚灵力，在周身运转着冰雪灵术。“好好睡一觉吧，我不想看见你这么痛苦。”

        冰冷的寒意袭遍全身，叶枫清醒了许多。“雪……颜。”

        雪颜抬起头，看着他微笑。“你认得我了。”本想助他安睡，可雪颜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都做了什么？”叶枫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再看看同门师兄弟各个惊恐不安。

        “已经没事了。”雪颜低声道。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脑海中刚刚血腥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叶枫抬起头漠然的望向远方，神情凝重，表情复杂。

        “这不是你的错。”雪颜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他，只是默默的站在他身边，无论是怎样的过失，她都愿意同师兄一同承担。

        伤害同门的罪责可不小，幸好雪颜及时阻止，叶枫的理智尚存，并没有酿成太大的灾祸，众师兄弟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可是大家都畏惧着叶枫的力量，他本就法力卓绝，如今他体内有火琉璃，之后的状况尚不明朗，为了不让他再伤及无辜，上界决定将叶枫放逐到圣灵山下的深谷之中，那深谷深不见底，常年不见阳光，外出不易，形同囚禁，叶枫面对这样的处分并不反驳，只是默默承受，可是雪颜是一万个不服。

        “师父，求求您，不要把师兄放逐到深谷去。”雪颜跪在圣灵道人面前，低身恳求。

        “你不明白。”圣灵道人悲伤的看着雪颜。“若非得已，我又怎么忍心见他被放逐到那种地方。”

        “他已经把火琉璃夺回来了，也正是因此才受的伤。”雪颜俯身叩拜，声泪俱下。“众师兄弟伤的并不严重，可见师兄当时手下留情……”

        “雪颜，你不明白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圣灵道人打断了雪颜的话。“魔界的鬼族崇尚血腥与杀戮，他们王位的继承方式就是杀死现任的鬼王，继承他的力量与权力，叶枫世家克制鬼族，自然有抵御变成鬼王的能力，可是鬼王在临死之前将火琉璃打入了他的体内，加强了鬼王的力量，就是要将叶枫异变成鬼族那种没有理智的嗜杀魔鬼。”

        “不！不会的！”雪颜瘫坐在地上，摇着头呢喃，怪不得叶枫会那么消沉，对上界的处决也不反驳，原来他都知道。

        “上界只是将他暂时发配到那里，避免他再次发作，伤及同门，我会想办法，封印他体内的鬼王之力，不会让他被遗忘在深谷之中的。”

        “不，不可以。”雪颜心中悲愤，叶枫是为了天界才中了鬼王的火琉璃，现在他受伤，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这是上界的决定，已经不能把他留在圣灵山了。”圣灵道人神情凝重。“叶枫法术卓越，圣灵山众弟子本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如今他承袭了鬼王的力量，又被火琉璃控制，若再次发狂，没有人能制止他，我想他同意这个决定，也不想伤害同门吧。”

        “可是……”雪颜的心中依旧为叶枫打抱不平，她不想让叶枫去那个暗无天日的深谷，那和被囚禁有什么分别。

        “我已经大体知道如何克制火琉璃的魔性，但是这个术法能持续多久，要看叶枫的意志了。”

        “克制火琉璃？”雪颜若有所思，冰雪灵术似乎也可以克制火琉璃。

        “叶枫继承了他一族的血脉，法力深厚，暂时还不会被火琉璃吞噬，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以后……”圣灵道人神情担忧。

        “师父，寒冷也可以缓解师兄体内的火琉璃，不如就让他随我去冰雪峰吧！”雪颜突然想到了那天她用灵术唤醒了师兄的意识。“至少不要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安置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深谷中。”

        “他手刃鬼王，又被鬼王打入了火琉璃，就算能活下来，终会有一天异变成魔界的鬼王，异变成一个嗜血成性的魔鬼，那时候他会忘记一切，更不会记得你，他的世界只有无休无止的杀戮，而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或许就是你，你不怕吗？”

        “不怕！”雪颜俯下身。“请师父成全！”

        一直以来都是叶枫在照顾雪颜，如今叶枫有难，她怎能置之不理。

        “很好，有你在，他也不至于放弃自己。”圣灵道人看着雪颜恳求的眼神，点了点头。“我会尽快找到抑制火琉璃的方法，这段时间就让他待在冰雪峰吧，有你陪着他，我也能放心些。”

        “师父放心，我不会让师兄有事的。”雪颜点头。

        “雪颜，你要记住，成大事者，前路必然坎坷，只有最苦的境遇才能历练出最坚毅的品格！叶枫如此，你也一样。”

        “徒儿记住了。”雪颜行了个大礼，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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