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翌日清晨，怜音自蛇王庙里醒来。
是的，又是那个奇怪的古庙，地上还放着她的心想事成酒的酒瓶，还有一份桃花酥和一只烤鸡，一如两天前的早晨。如果不是怜音的怀里抱着骨笛，真的就以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梦。
怜音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检查身上的衣物是否依旧完整。她昨天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男子的怀里。相当激烈，他能感受到那男子强劲的臂弯，还有结实的胸膛，最后的最后还见了红。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刺激吗？”怜音晃晃脑袋，企图让自己变得清醒。
不对，她昨晚去了驱蛇，然后遭到了袭击，然后……晕了过去，再……然后，在古庙醒来？
身上衣衫完整，没有不适感。因为嫁不出去，所以都开始产生错觉了吗？
错觉，一定是错觉！
怜音决定到河边洗脸，清醒清醒。便是走到河边，就听见一些人在那里窃窃私语，朝着她指指点点。
她昨天晚上不会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捧一抔水，怜音搓了搓脸，打量着水里干净而清爽的自己，便在这时瞧见了衣袖上的血渍。血渍已经干涸，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血了，或者说这是不是一个人的血都不清楚。
昨晚她晕过去了之后，王家大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要回去看看。
“姑娘，你可是怜音姑娘？”忽的有个人走来向怜音问道。
怜音定睛一看，来人衣着整齐干净，竟是那个王府管家！
“是，我就是。”怜音回答道。
管家一笑，说道：“怜音姑娘，我家老爷想见见你。不知你现在可有空闲？”
怜音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就被管家带了去见王老爷。
王老爷跟王夫人完全不一样，王夫人强势，事事当先，凶得很。王老爷怕事，但是待人温和。
见了面，王老爷便安排人给怜音上最好的茶，他说道：“感谢姑娘替镇子，替王家除去蛇患。没有姑娘的鼎力帮助，我儿恐怕还要困在宅子里，不得安葬，不得安息。王某在此谢过姑娘。”说罢，便要给怜音跪下了。
怜音赶忙制止，她奇怪道：“我？”
王老爷：“昨夜里有人听见姑娘进了大宅，然后里面响起了好几个时辰的笛音，笛音特别，恐怕就是姑娘腰间的笛子所吹奏。待到今日早晨，蛇患尽除。姑娘摆在宅子外的四个大缸，里面全是白蛇。想来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力。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呐。”
没有人会买四大缸雄黄酒的，这么显眼的东西，王老爷必定早已找人调查清楚了。就这么几家药房，一问就全都知道了。
所以王老爷才会派管家找到怜音。
怜音心下盘算，说道：“王老爷，我刚入镇的时候便看见你的管家在找驱蛇人，听说能驱蛇的，便是重金酬谢，不知道……”
王老爷一听就知道怜音想干什么了，他笑了笑：“王某早就准备好了，一点点酬金，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话毕，管家便搬来了一个大箱子，打开来看，里面尽是金子。
好亮眼……眼睛快要亮瞎了。
王老爷：“不知道姑娘可还满意？”
怜音矜持道：“不过是小事一桩，是王老爷您客气了。”戏要做足，不要慌。
王老爷：“姑娘，你满意就好。”
怜音顿了顿，又说道：“王老爷，你说有人看见我进宅子了，那人可看见还有什么人进去了吗？”
王老爷：“那就不清楚了，我叫那人来，细细跟姑娘一说。你看可好？”
怜音：“那自是好的。”
那人是王家的一个家丁，这几日就守着王家大宅，避免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趁机闯进宅子里。事实上，有白蛇在的地方，就没有人敢靠近一步，所以这两日里他也是闲得很。
就怜音是个例外，所以他就多留意了一下。
因为是深夜，天很黑，所以其他的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能确定的有，怜音是走着进去的，后来是被人抱着出来的。因着对白蛇的恐惧，那家丁也没敢靠上前去，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抱着你的人好像能看见我，我当时藏得挺隐秘的。”
怜音继续问道：“那你记得他的模样吗？”
“天太黑了，我没看清。那是姑娘的朋友吗？”
怜音：“我不知道，我驱蛇到最后，遭到了袭击，晕了过去。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那姑娘要找他吗？我家老爷应该可以帮上忙的。”
怜音摆摆手，说道：“不必，这人要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现在，至少能确定一件事情，那个男子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做梦。该死的是，她没看清楚那个男子的模样。
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她的身边，又为什么在帮助她之后离去呢？那个黑衣人又是什么为了什么要伤害她？她一定要搞清楚！
因着大宅的蛇患，王家夫妇搬到了镇上的另一个小宅子里居住。王老爷因为王娇和她腹中胎儿的事情，一直没有跟王夫人同睡。
这夜里，王夫人口渴醒来，她唤了两声“兰儿”，却始终不见回应，心道：这丫头肯定是躲懒去了，罢了罢了，最近烦心事多，就不要跟一个丫头置气了。
窗外，月光白得耀眼。
王夫人坐起身子，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娘，救我，疼……”
那不就是她大儿子的声音吗？这二十几年来日夜相对，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而这声音竟就在床边？是她的儿子回来了？
王夫人既惊又喜，循声望去……
她儿子正坐在椅子上，一把长剑洞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牢牢钉在了椅子上。看上去命不久矣了。
“娘，救救孩儿，太疼了……”王大少爷的声音再度响起，王夫人却是不敢上前，她匆忙唤人，可是怎么也没有人来。
王大少爷：“娘，别喊了，没有人会来的。你救救孩儿。”
王夫人紧张地说道：“孩儿乖，娘亲在这，别怕，天塌下来都有娘亲撑着。是谁伤的你？是不是王娇那个贱人！”
王大少爷气息虚弱地说道：“不是娇娇。”
王夫人一听，不高兴了：“什么娇娇，你可知道她是你爹的侍妾，怎么说都与你有亲，就算你看上了，也不应该碰！不过是年轻貌美了些，就被勾引过去了。老的如此，小的也是这样！”
她王娇是什么东西呀，一个勾栏院里的下九流，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姿色而已，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当年的自己不也是年轻貌美吗？
进了门就算了，安安生生地生育子嗣，她就不多管了。奈何这外面进来的小狐狸，勾引完老的，还要勾引小的。这整日里还穿街过巷四处招摇，跟其他的男子眉来眼去，外面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吵耳。
她作为王夫人，王家的当家主母，就不能坐视不管。
那日，是她故意找来老爷一起捉人的。人她安排好了，再让兰儿略施小计，让王娇昏睡一阵子。待时辰到了，她只需带上家里的人来看一出好戏就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安排的人莫名死在了院子里，她的儿子死在了王娇的房里。而她最不待见的王娇却好好地活着？
不对，她的孩儿已经没了，在她面前的又是谁？
王夫人清醒了过来，喝道：“你不是我儿，你到底是谁！”
对方却没有回应，苍白的脸上挂着汗珠，看上去疼极了。王夫人见状，一时间却是心软了，就面前的人长着他儿子的模样，她就无法狠得了心。
“娘亲，疼，替我拔出剑来。”王大少爷虚弱地抓住了王夫人的衣角，哀求道。
“好，别怕，娘亲这就给你将剑□□。□□你就不疼了。”王夫人不知不觉竟安抚道。
她将手握在了剑柄上，那利剑便化作了一条白蛇缠上了她的手臂。王大少爷也瞬间变成了王娇的模样。
王夫人惊惧道：“你到底是人是妖！”
那王娇轻笑道：“夫人，我是人，是女人，是能为老爷生育子嗣的女人。王家有我就够了。”
王夫人果然凶悍，手上的白蛇凶，她更凶。揪着白蛇便往地上一甩，白蛇就没了声息。
王娇见状倒也不惊奇，毕竟王夫人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
王夫人：“你算什么东西！有我在，你就别想再踏进王家一步。我儿子必定是遭你所害，你快还我儿性命！”
王娇后退了几步，与王夫人拉开了距离：“夫人，您儿子的性命不是我害的，是你害的，是被你安排的人害的。那日里，王大少爷进了我的房间，撞见了从衣柜里出来的他，两个人竟然打了起来，王大少爷就是被那人误杀的。”
王夫人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扶住了桌子才稳了下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她不能相信，她的儿子会是死在她的手下。
她不信！对！她凭什么要相信一个狐媚子的话，狐狸最是擅长妖言惑众。
王夫人：“你别想骗我，你可以骗千千万万个人，但是你骗不了我！我的儿子死在你的房间，就是因为你动的手，是你在外面偷了人，被我儿子发现了，才下了杀手的。”
王娇抬起手，袖子遮住半张脸，微微一笑，就像在看一出荒唐闹剧，她说道：“夫人，哪怕你儿子不是死在你的手上，你就真的没错吗？”
王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错什么了！”
王娇直直看向王夫人的眼睛：“王家子嗣单薄，你却一再地伤害王家的子孙，你是要让王家绝了香火吗？”
王夫人的眼神变得游离，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她说道：“我没有，你没有证据，不要污蔑人！”
王娇轻轻一下，说道：“证据？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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