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王娇竟是有孕在身。
王家夫妇膝下两个儿子，但是有一个出生就是个傻子，每天只会呵呵地笑，就是正常的生活也不能自理。另外一个便是能继承家业的大儿子，几天前，没了。
王夫人年过不惑，再生育已是困难，哪怕再有孩子，也不能保证孩子会不会再是一个痴呆儿。王老爷也已过知天命的年纪，再要孩子本来就困难。
当下王家子嗣单薄，王娇肚子里的，无论如何，王老爷也是要保下的。
要是当日没有救下王娇，那不就是两条人命了？
怜音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是凭王夫人的脾气和在王家的地位，儿子没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王娇的，恐怕生下孩子之后也活不久。
怜音边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药房。镇上的药房虽多，但是她需要的药却不够。只好到镇子附近的药房采购了。
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兰儿。
怜音躲在街角处，静静地打量着兰儿。只见兰儿和掌柜从内堂出来，嘴里说着什么，怜音离得远，听不见，但是看嘴型倒是看见了些东西，大概是“求药”“重金”。
意思大概就是要给大钱买药？买什么药？
那掌柜却是摇头，所以是有钱也买不了？
怜音心想该不会他们买的是同一种药吧？那王家家底多厚呀，都买不着，那她还凑什么热闹呀？
掌柜送走了兰儿，又迎来了一个怜儿。没办法，怜音这两天来走了不知道多少家药房了，可是需要的药材一直凑不齐，这家店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后一家了，有没有，她都要迎着头皮试一试的。
掌柜见有人前来，便热络地迎了上去：“姑娘，问诊还是买药？我这里什么都有，其他药房没有的我都有。”
怜音回答道：“买药。掌柜，你真的什么都有？”
掌柜一听，犹豫了一下，毕竟在刚才，他才拒绝了王夫人的婢女。但是想来，眼前这个姑娘应该不会买那种药。
思及此，掌柜的便自信地说道：“那是自然，姑娘就算是要千年人参万年龟，我这里都有。”
怜音摇摇头。
掌柜的不明白，便问道：“那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怜音说道：“我要的是……”
掌柜的一听，笑了：“姑娘要的我有。货刚到，还热乎着呢。”
怜音：“真的？我要四大缸，现在就要。你有吗？”
遇到了一个大客，掌柜的喜上眉梢，忙说道：“有的，有的。真是赶早不如赶巧，自从蛇患之后，这些东西早就被抢光了，我敢说，这十里八乡的，就我有，其他的药房还没有呢。姑娘带人了吗？这四大缸，姑娘一人可带不走。”
怜音摇摇头，说道：“没有，就我一人来。”
掌柜：“那姑娘留个住处，我谴我的伙计给你送到府上。”
怜音便报上了王家大宅。
“王家大宅？原来姑娘是王家的人。刚才还有王家的婢女来跟我买药呐。”掌柜的一时高兴，不禁多说了两句。
“你说的是王夫人的婢女，兰儿吧。她跟你买什么药了？”怜音趁势询问。
掌柜的想了想，只是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姑娘，药房有药房的规矩，客人的事可不能轻易透露，这是行规。”
怜音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当真不能说？”
掌柜的也只是微笑：“不过是一些给王夫人补身体的药，姑娘要是想知道，大可以问问兰儿。”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怜音只好说道：“我就好奇问一问。我要的东西，你现在给我送过去，我今天晚上就要用的。”
掌柜的接过银两，美滋滋地安排伙计干活去。
入夜，众人皆入睡，四周寂静，唯独王家大宅持续传出白蛇的低嘶，让人头皮发麻。
大门的把手上缠着好几条白蛇，便是一碰，便抬起蛇头，嗞着牙，模样相当凶狠。事实上，这白蛇确实凶狠，普通人被咬上一口，半柱香内便可丢掉性命。
这王家大门还关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是为了防止里面的白蛇跑出来，还是为了防止外面的白蛇跑进去。
怜音轻笑，一扇门，可挡不住上古白蛇。这宅子里，肯定是多了些东西，否则白蛇不会出现。就是多出来的东西，怜音也不确定是什么。但是今晚之后，她就知道了。
怜音掏出骨笛，朝白色的蛇头敲了下去。区区小蛇不认人没关系，但这骨笛必定是要认识的。
果不其然，这一笛子敲下去，那白蛇便不敢再放肆，它挪动着身体绕开了门把手。
怜音轻轻一推，王家大门便打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而这个时候是不能点火的，因为火光的热会招来成片成片的白蛇，到时候别说灭蛇了，就是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周遭都是蛇的声音，还有蛇身在墙壁，在廊檐，在地板上挪动的声音。怜音很肯定，就面前的大宅子，都是蛇，数量绝对不只是成百上千。
看不见，不能乱走，更不能乱摸，进退两难。
怜音抓紧了手中的骨笛，温热的气息穿透笛子，奏出声响。带出来的不是美妙的乐章，更像是一条更大的蛇在说话。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好听，甚至会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宅子里的白蛇有了反应。
一条一条，抬起了头，望着声源的方向，有的甚至朝怜音靠拢。
然后，靠近怜音的白蛇缓缓地朝一个方向前去。王家大宅的四个角落都分别放置了大缸的雄黄酒。那些白蛇便是朝着酒缸而去的。一条条好像着了魔一样，不论生死地往缸里去。
怜音听得仔细，已然有数条白蛇入了缸。她挪动着步子，朝前走去。骨笛的声音小，能传达的范围有限，想要驱赶宅子里的全部白蛇，这宅子的每个角落，她都必须走个遍。期间，还必须要保证笛声不断，否则性命危矣。
步子不能迈太大，每走七步就要后退四步，这是规则，是绝对不能乱走的。
屋外的酒缸聚了越来越多的白蛇，慢慢地渗出了酒来。从缸口往里瞧，映出了缸底的无数白色身影，更映出了一张人脸。
有人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怜音走到了王娇的房间里，为什么能确定是王娇的房间？因为只有王娇的房间里面才会有一具坐着的尸体啊！
王大少爷的大长腿就往那里一摆，怜音什么都看不见，直接就被绊了一跤，摔到了床上去。手上的骨笛顺势甩了出去，笛音骤停，引来白蛇侧目，一时间，怜音遭到了白蛇的围困。
蛇声很响，腥气很重，处处都是危机，但是既不能点火，更不能拔剑。这两样都只会招来更多的白蛇。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被白蛇咬上那么一口之前找到骨笛。
白月拨开了乌云，短暂地亮了一下，群蛇躁动。
她匆匆忙忙地掏出荧光石，荧光石头能发出绿色的光，稍稍照亮小范围的事物。
怜音接着微弱的荧光在床边摸索长条的东西，但又怕摸到长条的东西。刚一翻身坐起，头顶便垂下了一条白蛇，四目相对，怜音不忘奏响笛音。
乌云蔽月，眼前再次看不见了，但是怜音能感觉得到，白蛇仍在，就在咫尺之间。
幸好，笛音及时，那白蛇软软地掉在了怜音的腿上，继而滑落到脚边，最后，幽幽离去。
心跳，心跳……好像就在刚才，停了那么一拍。而现如今，跳得狂乱。
怜音大气不敢出，呼吸不敢乱，既怕白蛇，又怕尸变。
怜音：我觉得我的胆子比外面的缸还大。
就这样，乖巧地吹了半柱香的笛子，怜音才缓过神来。腰间挂着荧光石，她壮着胆子再王娇的房间里走动。
走动的意思是，她会去看看王大少爷的尸体。
自下而上，首先是一条不怀好意，刚刚绊倒了她的大长腿，就没什么特别的。腰间插着把乌金匕首，荧光之下，王大少爷的脸色更显苍白。睁着的眼睛还在抵死阐述那一瞬间的惊慌和不甘。
依旧是四目相对，怜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人死得蹊跷，但不是白蛇所伤，看身形，更不像是会被一个女子所伤。难道那天晚上，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思绪混乱，怜音觉得脑子不是很够用。她决定到宅子的其他的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接着，怜音到了一个房间门前，这个房间腥气最重，蛇声最响，这宅子多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在里面了。
怜音踢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床上似乎躺着个人？身形看起来，很像是王夫人。
荧光石光亮有限，怜音只好上前求证。这一看，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个拱起的被子，看着像个人形。
怜音心道：也是也是，王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不怕有蛇咬她吗？就算是进来了，脚步声我不可能听不见的呀。
脚步声？刚刚是不是就有脚步声？
错觉吧。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装蛇吓她？太无聊了。
怜音转过身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房间好像多了些东西。
柱子么？
怜音朝着那跟多出来的柱子走了过去，绿光映照，那柱子似乎渐渐变得清晰。
待怜音看清楚之后，那跟柱子竟然动了起来。
是个人！身着夜行人。出手便直接敲晕了怜音。
见怜音晕了过去，那人夺过怜音的笛子吹了一下，却发现这不是普通笛子，他无法使用。便捡起怜音的荧光石，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笛音停止，白蛇又要围拢上来了，那人见势不妙，便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被司冥拦下了。
司冥冰冷地说道：“伤了人还想走？”说罢就是一掌过去。
这一掌打得凌厉，那人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手上的荧光石也丢到了一旁，恰好滚到了怜音身边。
司冥看见，怜音依然晕倒过去，不远处正有白蛇靠近。他再顾不得其他，只能先救人，黑衣人见状趁机逃了出去。
司冥也不怕，拿人接下自己一掌，活不久的。
只是眼前有着更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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