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上门去

冬日的阳光如花开放，风在空中舞蹈着落叶。悠闲的日子甜甜的，像梦里的大海，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马艳丽最近的日子不要太滋润，仿佛在姥姥家扎了根，经常跟在姥姥的屁股后面像小尾巴一样的。姐姐就没这么好运了，虽然才五岁，但姥爷却让姐姐每天在书房里练毛笔字，要写五张大字呢，而且不合格还要重写。马艳丽短暂的同情姐姐几秒，就又重新跟上了姥姥的步伐。

        “丽丽，你不要在姥姥后面碍事……”妈妈又一次提醒着。

        “姥姥，你在做什么呀？”

        “姥姥在做花生糖哦，等做好了先给丽丽尝一口。”看见可爱的孙女嘴馋的样子，疼爱的说。

        “嗯嗯，我要吃好多好多，啊好香啊。”马艳丽吸着空气中弥漫的花生的香味，还有甜甜的味道，口水在口腔中分泌。没办法，现在的物资极度匮乏，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糖了，虽然外公家的日子也还不错，那也只是较其他人来比较。

        “糖只能吃一颗，吃多了牙齿要掉光的，丽丽忘记李奶奶的样子了吗？”王爱红女士又泼了一盆冷水。

        马艳丽丧气的垂下了肩膀，姥姥适时的说：“姥姥给丽丽留着，我们一天吃一颗，好不好。”

        “姥姥最好了，要多留一些。”马艳丽谄媚的对着姥姥说。

        王爱红摇摇头，好像自己是后妈一样。“启航的事就这样定了吗，会不会太草率了。张慧这姑娘是不错，但她家里……”实在让人不知道怎么说。

        “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就像传文，人品能力都顶好，不也有个拖后腿的老娘吗？张慧这闺女不错，品貌、才学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小姑娘里数一数二的。心性也好，在那么个家里能够守住本心，又能全身而退不容易。”姥姥以过来人的心境说着“再说，娶到咱们家来就是咱家的人了，亲家如果把咱们当正经亲戚，咱们自然也就把他们当亲戚正常走动。如果不……，张慧这孩子也自会有自己的取舍。”王爱红听出了母亲的未竟之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和母亲一起准备着礼物。

        马艳丽听出好像是小舅舅要说媳妇了，这可是件大喜事，姥姥就是在准备去提亲的礼物，糖果有花生糖、松子糖、酥糖、芝麻糖、奶糖，糕点有桂花糕、枣泥酥、绿豆糕、路打滚、豌豆黄。外公的祖上曾是御厨出身，不管是糕点还是菜品都是有传承的，外公虽然对厨艺不感兴趣，但姥姥却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姥姥的厨艺可是能够在国宾馆里当大厨的。马艳丽像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快乐又悠闲。

        马冬梅就惨多了，此刻正在外公的鞭策下，苦大仇深的执笔重新写过。小脸上透着沉重的执拗与坚持，如果脸上没有墨水的痕迹会更让人信服，现在却有一股别样的可爱的气质。

        马传文收到老娘的口信，不知道什么事急着叫他回家一趟。大早上的就回去了，正好再去牛棚那边探探。

        回到家里竟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大姐，马传文看着姐姐的样子有些不敢认，“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马传文紧皱起了眉头，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他真的生气了，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

        只见许久不见的大姐左颧骨高高肿起，额角发青，嘴边、下巴都有血迹，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呆滞的眼睛望向大弟的目光里，只有木然和绝望。马文秀没想过回娘家，是女儿硬拉她来的。在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里，早已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何苦让娘家人为难。在娘家是客人，在婆家是外人。自己早就已经想清楚了，死对她来说是解脱，自己谁也不怪，只怨自己命太苦，如果人有下辈子自己做鸡做狗都不要再做人了。

        孙雪梅却燃起了希冀的光，回外婆家是她们母女唯一的路了。可是，娘却说没用的。舅舅们都已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舅妈们不会让舅舅管她们孙家的事的。前几天听说家里又分了家，娘就更不愿意回来了。就在昨晚，看见充满嘲讽的二舅妈，事不管己的二舅和手足无措的三舅，自己都绝望了。好在，姥姥很疼她，把她们母女留了下来，但是以后怎么办？孙雪梅对未来充满茫然……

        “大舅，你救救我娘吧，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再回去，我娘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孙雪梅大哭着想要把这段时间里的恐惧绝望都哭出来。这真的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小小的浮木，是她最后的希望。

        马老娘也跟着掉眼泪，望着大女儿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哀莫大于心死。恨自己这些年来竟然完全不知道女儿过的日子是这样的，又恨女儿太软弱被女婿打成这样也不知道出声。想起这些年来女儿在家任劳任怨，出嫁之后却甚少回家的样子，自己竟糊涂至此。雪梅都已经十四岁了，女儿到底过了多久这样的生活。

        马老娘把大儿子叫到跟前问：“你是怎么想的？”

        “那孙有福凭什么这么打我姐，他以为我马家没人了是吗？”

        马老娘看着大儿子松了一口气，总算老大还有血性，老三是完全指不上的，老二又是个滑头。有利他往前跑得比谁都快，没好处也完全不念骨肉亲情。马老娘就又对大儿子说：“昨晚，你没见你大姐刚回来时的样子，浑身上下全是伤，我今天本来是想着带她去城里找你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可……”马传文以为老娘没钱，就要伸手掏钱，马老娘连忙按住说：“不是钱的事，是你姐今后怎么办？如果离婚，孙家完全是可以把雪梅要走的，那是他们马家的孩子，如果不离，我真怕下一次就没机会见到你姐了，她会被打死的。”

        马传文走到门外看见老三一直在门口转悠，气不打一处来，沉声嘱咐到：“老三，你去看看建国在不在家，如果在让他把拖拉机开过来，娘你陪着大姐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该吃药吃药，该住院住院。我去孙家一趟。”说着，人就要往外走。

        孙雪梅看见大舅推着自行车走出大门，连忙叫住大舅，小跑过去说：“大舅，我爹是因为我才打我娘的，他要把我买给李瘸子当老婆，我娘不肯，他就想偷偷的把我绑过去，还有，还有……”马传文看着外甥女吞吞吐吐的样子“还有什么？”“我爹和村头的李寡妇……，就是因为这样，李寡妇就想让我给他的瘸腿哥哥当老婆。”“畜生！”

        马传文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孙家所在的孙家湾，多年没来了，打听了几个人才找到孙有福的家。孙家洼离刘家河十几里路，是一片山地围着一块低洼的丘陵，地不好种不说，土壤层浅薄贮藏水肥容量低，所以孙家湾的人家比别的大队更穷。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什么事，一听说有人找孙有福就都过来看热闹。孙家湾的人谁不知道孙家媳妇这些年被孙有福虐待的只剩半条命了。也有好事的早一步去通风报信了。马传文走进孙家的院子，就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鸡屎猪粪无处下脚。孙老娘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子外面一群人头涌动，好像要先发制人似的悲怆的的哭出来：“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攒钱娶的媳妇，天天就知道接济娘家，这么多年好吃懒做不说还是个不下蛋的鸡，可怜我儿子快四十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

        “亲家母好大的帽子，你口口声声说我姐是你攒钱娶的媳妇，那我问你当年我姐的聘礼是什么？我们家又为她准备了什么嫁妆？”马传文本想速战速决，但碰上这样的泼妇他也自有应对的主张。

        “这么多年了，我老婆子早记不清了……”孙老娘心虚的说。

        “我不同你啰嗦，马上叫孙有福出来，今天我非要卸他一条胳膊，一条腿，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打我姐。”

        围在院外的人小声的议论着，有的记得马文秀的嫁妆的如数家珍，有的议论着马家这么多年都没人出面，不知道今天来的是谁，打听一下这是马家的什么人？

        突然院墙外有人高呼：“孙有福跳墙跑了……”

        马传文闻声几步跃出墙头，紧跑几步一脚踢在了孙有福的后背上，孙有福一下子趴在在地上。马传文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一手抓住他的前襟另一只手握拳就开始照他的脸开始招呼。孙有福早摔蒙了，密集的拳头打在脸上、身上，疼痛传来，孙有福开始□□起来。孙老娘这才从园里追出来，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孙老娘想要过来拉住马传文的手，但是马传文一个旋身，闪过孙老娘的手还是只往孙有福身上打。孙老娘刹不住跌在地上，手拍着地大哭起来“还有没有王法呀，光天化日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人群中，有看不惯孙家行事的，自然袖手旁观。可也有觉的这样上门打人是瞧不起他们孙家湾的人，不一会儿，马传文听见有人喊大队长来了，忽然住了手，把孙有福往地上一扔。孙有福跌在地上，孙老娘想要爬起来去扶儿子，却见马传文走到孙有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你打我姐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说着……”一脚狠厉地踩在了他的膝关节处，多年的经验满意的听到那声咔嚓声这才住手回头看向人群分开从后面走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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