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长里短那些事

经过一晚上，马艳丽基本上了解家里的一些情况。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首先还是先说说妈妈王爱红吧，外公祖上曾经是御厨后人，后来民国时期战乱频起，为了保住一大家子人，先祖带着族人搬去了上海从商。祖上有先见之明，知道不能把苹果放在一个篮子里。遂四散家财安排族人避居海外，也有激进者想要在乱世里搏一搏选择参军。外公是嫡系血脉，自然留在了家主跟前。家主年纪大了故土难离，不想离开大陆，但也是艰难支撑着家业。那时候为了家人平安，不管是军阀还是革命军要钱给钱，要药给药。战乱发生后，先祖又开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教他们一技之长。后来，因为战乱外公认识了爸爸的爸爸，也就是爷爷。他曾经当过兵，因为救人被扎伤了一条腿，只能退伍。可没几年还是去世了。外公觉得爸爸是个有担当的人就给他牵线去当了兵，这个忙在奶奶看来就是没按好心，谁都知道爷爷是因为当兵才早早的去了。所以当年爸爸想娶妈妈，奶奶说什么也不同意。爸爸几次三番解释当兵是自己去求老丈人帮忙的，最后吐口把家里房子留给弟弟，这才勉勉强强把妈妈娶过了门。

        本来爷爷过世，家里爸爸是长子。奶奶最疼的是爸爸，可因为当兵十几年不在老娘身边，老二又是个嘴甜会来事的。现在在奶奶身边二叔是第一得意之人，就连小叔都要靠边站的。尤其是二叔又娶了大队里大姓刘家的闺女，二婶的爷爷是老村长，二叔又是支书。虽然现在都卸任了，但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家。在奶奶心里这才是媳妇的最佳人选，二叔行事都做到了奶奶心坎上，觉得这才是自己的最孝顺的儿子。这些年爸爸当兵的津贴都补贴给了家里还上了债，又重新盖了大瓦房，可三十几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二叔结婚都比爸爸要早。奶奶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又因为二婶生了个大胖小子，在家里更是站住了脚。妈妈俩胎都是女儿也是她的不是。总之，奶奶是怎么看妈妈怎么不顺眼。

        昨晚马艳丽和姐姐都睡在了姥姥家里，这才听到了外公讲古。不枉她为了忍住睡意掐红的大腿。总算弄清楚了自己两家的来龙去脉。可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不是奶奶的偏心也不是爸妈的不容易，而是自己这个便宜姐姐的名字竟然叫——马冬梅。看着这个从今天早上一睁眼就围着自己，一口一个妹妹的小女孩，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想起上一世自己也曾抱怨过自己的名字，看来爸爸在取名字这个方面是一点儿也没有长进的。

        吃早饭的时候爸妈来了，为了两口子能心里不留疙瘩，外公把两人昨晚都撵回去了，还专门替他们带孩子就是想让他们能好好说话。看今天早上黏黏糊糊的劲儿就知道没事了，姥姥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招呼大家吃饭。

        王爱红的脸红红的，难掩脸上的羞涩。为了引开大家的注意力就问：“启航也走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让他大过年的出差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谢有利那个人打得什么算盘我心里清楚，现在不收拾他，只不过是时候不到，再让他蹦跶两天……”外公的话没有说完，但明显是不想在孩子面前说这些。马传文笑着说：“前两天我去棉纺厂找人看见谢厂长正被一群妇女围着，听说是家属楼快盖好了准备怎么分配呢，好不风光的样子。”外公来了兴致“他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这么往自己身上揽麻烦，没看见付厂长躲得多远吗。”

        说起这个又是另一个公案，谢有利是棉纺厂的副厂长，倒不是这人有多大能耐，而是这人十分会钻营又正好赶上运气来了碰上时机合适。当初学生闹起来以后，但凡家里有点家底的不是被游街就是□□剃阴阳头，打死打残的也数不清楚。谢有利原本就是一个街面上的小混混，看到有人趁机发死人财，也混在其中偷摸藏了些东西。后来又娶了革委会主任的女儿自觉改头换面连带着家里人也抖落起来。本来谢有利不犯到王学益身上，王学益也懒得收拾他。但是不知道怎么谢有利知道自己祖上曾经是御厨的事竟然威胁他要□□他。哼，谁给他的勇气，自己这些年开始修身养性了就当自己成佛成仙了，开始心慈手软了。当晚王学益就去教训了他一顿，这家伙也鸡贼。从那以后他自己不出头，改让那些□□上门了，敢抄他的家。不过，王学益也不是认不清形势。拿出这些年与领导人们写的信，还有专门提的字，总算保住了家人的安全。这些年谢有利总是像跳蚤一样不时的出来蹦跶一下，让人烦不胜烦。六年前想让自己侄子娶自己的女儿，后来没得逞。现在又看上了县长家的小闺女，真是美得他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就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两年形势渐渐松了，一些嗅觉灵敏的人都开始缩起来，谢有利还看不清，只能是自找死路。

        棉纺厂的正厂长姓付，这人以前很是低调，大家叫他付厂长本来就有讨好谢有利的意思，这付厂长也不生气，很有些面团的性子。直到现在王学益才知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人的来头不小，这些年龟缩在一隅，始终让他看不透，直到前几年碰到一些事情才知道这人隐藏的太好了，自己跟着老爷子学了这些年竟然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哈哈，以后够谢有利喝一壶的。

        马传文知道自己老丈人有些能耐，能在县委大院里有一席之地的人消息肯定是可靠的。这让他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本来自己都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兵，没想到还是退了伍。好在能陪着家人，自己也只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组织上安排的保卫科的工作本来就是闲职，自己根本就没兴趣，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家里彻底撕扯开，这些年，自己已经对他们死心了。正好分家各过各的。

        马艳丽从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决定彻彻底底的当个小孩，因为她发现这个家里一个比一个厉害，谁都不简单，就连姥姥也是个心里有谱的人。自己这小鸡仔的体魄还是别添乱了。所以马艳丽一直在学习怎么当个小孩，就像现在“宝宝，妈妈喂你吃饭饭，啊”，看着马冬梅用树枝当筷子，把土盛在石板上要喂自己吃，吓得花容失色。“我不要，我刚才已经吃饱了。”马艳丽跑得远远的，想要躲开。“别跑，只有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快回来。”天哪，谁来救救她。

        马艳丽只顾回头逃跑，没有看路。一头扎进一个硬邦邦的人的身上，无奈自己人太小反倒被人家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马艳丽楞楞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想着如果是姐姐大概会疼哭了吧。那自己也哭吧。王启航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坐着的小人，正要打趣两句。就见她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启航吓得手足无措，“哎，你别哭，别哭啊。”马艳丽被抱了起来，笨拙的样子差点让她笑出来，但是这个时候不能破功必须认真哭。马艳丽仰起头，张大嘴巴，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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